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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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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各省不是大旱就是大水,陛下内政修明,前兒工部拟出的開支白銀三百萬兩,要給江浙修堤防,戶部批了,錢也撥下去了,結果今年錢塘江春潮,一轉眼就垮了,三百萬兩銀子,就是當成石子兒白花花砸水裡,咱們也總該聽個響兒來。”

刑部尚書李行半戲谑道,“這要不是前日這場凍雨,碰巧又遇上春潮泛濫,咱們還以為工部造的河堤是黃泥捏的,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工部尚書尤恕年前奏請告老還鄉,今日堂前議事,來的隻有一左一右兩位侍郎。

工部侍郎褚文越聽李行這麼一擠兌,趕忙伏地驚恐道,“工部奉旨修堤,下官夙興夜寐,未曾懈怠,修河款已盡數如期撥放,河堤修建都有下遊河道衙門監管,李大人的意思下官萬不敢擔!”

吏部尚書姚廣思道,“陛下,如今不過剛開春,江浙兩地田地被淹,百姓流離失所,生民受難,我等忝居其位,必定要追究到底,還江浙百姓一個公道。”

李行見狀忙附和,“如姚尚書所言,如今杭州地區受災最為嚴重,浙江清吏司報上來的卷宗裡頭說,如今各地暴亂,農戶帶頭打砸官衙和民居,搶奪官糧、放火燒倉的事情比比皆是,官府鎮壓多次依舊是杯水車薪,臣看在眼中,屬實是觸目驚心.......”

此事本由裴慎、裴恪兄弟兩個帶頭的戶部發難,可姚廣思和李行倒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打了個配合,宣化帝面前非要揪住工部的尾巴不放,搞得褚文越左支右绌,應接不暇。

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兵部尚書褚懷生的褚是讀作褚,寫作裴,褚文越是裴氏一黨,至于那個傅雲硯就更不用說了。

這次是借故發難,要在工部硬折裴桓一臂。

褚文越擡眼看着上首坐在紫檀琺琅扶手椅上那個穿着大紅仙鶴補子常服的鶴發上官,心底氣急,卻偏偏不敢表露出來。

内閣諸臣你一言我一句,唇刀舌劍緊咬不放,褚文越盡心周旋,卻鬥不過幾隻成了精的老狐狸,言辭争辯間反被漸漸逼入死角。

這些年,宣化帝漸漸少管朝務,愈發沉湎望仙宮的富貴溫柔鄉,而今除了皇帝,能當家做主的便隻有上頭未曾說話的裴桓與聞人鸾二位閣老。

每次堂前議事,底下人刀光劍影,他二人自巋然不動,兵不血刃之間解了風雲。

殿内地龍燒得滾熱,褚文越舌戰群儒,磨得唇角起沫,額上沁出了豆大的密汗,就在幾方難舍難分之時,一直隐身的宣化帝終于清咳了一聲。

這一聲輕若鴻羽,落在殿内,卻讓兩側臣工瞬間收聲。

透過厚重的紫檀嵌琺琅山水花鳥屏風,宣化帝略帶渾濁的聲線沉甸甸砸在殿上,“朕視百姓如子,這是上天有意要罰朕。”

聽聞此言,在場所有官員瞬間齊刷刷跪倒一片,裴桓忙道,“陛下愛民之心路人皆知,是下頭的官員玩忽懈怠迷了眼睛,緻使民生苦不堪言,臣等身為人臣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

宣化帝不置一詞。

孫大伴瞟了眼帳帷後頭正攬一姣童在懷的宣化帝,眼見那小童已是被盤弄得氣喘籲籲,險些憋不住聲響,又見下頭臣僚俯首,便微微一笑,“諸位大人位列六部之首,陛下是天子,列為大人乃是我雁朝的股肱之臣,諸位撐起了我雁朝江山社稷,今日在聖上面前議事,就是為替天子分憂。”

“各位大人不必過分自責。”

底下人默了一瞬,這才應了聲是。

宣化帝的視線透過煙灰軟煙羅,看向外頭群臣影影綽綽的身形,“晟睿,對于此事你有何見解?”

聞人鸾略一思索,便道,“回陛下,河堤塌方之事勢必要追究到底,隻是眼下最緊要的是受災地區的流民安置,以免百姓暴動,造成更大的損失,這次堤壩塌陷,首當其沖的幾個地區應由朝廷派人前去赈災監管,修繕堤防。”

孫大伴道,“生民之事是頭等大事,不知諸位閣老還有列位大人認為由誰前去會比較好?”

此言一出,空氣中頓時靜默了幾秒。

南下赈災,明面上不但要赈濟百姓,河堤貪墨,這背地裡又不知要與多少浙江大小官員打交道,此時宣化帝的心思尚不明朗,下情上通,一不留神便不知得罪了是誰,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是什麼好差事。

褚文越偷偷瞄了一眼姚廣思,這到了人家的地盤,派去赈濟的官員隻怕一個弄不好就是丢官罷爵吃牢飯。

他心裡頭打定了主意,又瞧了一眼傅雲硯,心道也不能怪兄弟,實在是點子紮手,風緊扯呼......

刑部尚書李行道,“此事從最開始是由尤恕尤大人提請,工部督辦,結果弄出了這麼一個巨大的爛攤子。既然工部堅決指稱一切都是按章程辦事,人言可畏,不如還叫工部的人去,也好厘清下頭的害群之馬。”

褚文越聞言立馬搶先一把捂住胸口,直做個西子捧心狀,底下狠狠掐住了自己大腿,強行掬出一把辛酸淚,“陛下萬歲,曆來赈濟災民、調撥錢糧都是由戶部出面,此事工部卻有監管不逮之罪,臣立身清正,與河堤貪墨絕無半分關系,願請回避以證清白,請諸位大人另擇才德兼具之人,将此案秉公處理,共同證見,絕不能放過那群害民的貪官蠹役。”

自請回避以證清白......你怎麼不幹脆引咎辭官以證清白呢?!

在場諸人心中罵聲疊疊,豎子當真無恥。

姚廣思道,“按理說,興修河堤和赈濟災民,工部和戶部都脫不開身,褚侍郎言辭鑿鑿,與此事并無關系,不如就由褚、傅兩位大人牽頭,将事情給調查清楚,也好還災民一個公道。”

宣化帝望向聞人鸾對面的人影道,“清虹,你主領内閣,這件事你是什麼想法?”

裴桓一直老神在在,聽到宣化帝将話頭引到了自己頭上,忙福身答話,“回陛下,臣以為褚侍郎人品貴重,列位臣工有目共睹,深以為信。自今年開春以來,各地災患,工部有不少大小事宜,尤大人卸任,望仙宮還有許多差事都需要工部來監督,前段時日東南倭寇猖獗,沿海防禦工事尚未完成,一下子将人盡數調走,臣隻怕會誤了東南的戰事,反誤了百姓。”

聞人鸾不以為意,“裴閣老此言差矣,同是國分憂,沿海的工事要修,殊不聞杭州城百姓之艱近在眉睫,我朝人才濟濟,難不成離了誰人還不轉了不成?”

聞言宣化帝嗤笑一聲,捏了捏懷中妖童雪白的肩頭,語氣慢悠悠,“依朕看,你是怕這一趟路途辛勞,舍不得你的好兒子。”

裴桓忙拜道,“臣不敢。”

“傅随之,你自己的意思呢——?”

宣化帝話音剛落,宣政殿内所有臣僚的目光——包括孫大伴——齊刷刷落在了明明身處風暴正中卻始終一言不發的青年身上。

京中官場寸進之艱難以想象,在場諸臣最為年輕的也已近不惑之年,唯有他一人,同樣穿着孔雀補子的绯色官衣,緩帶輕袍,眉目軒昂,方才剛剛年過三旬而已。

一切的一切都無聲昭示此人年紀輕輕便已跻身六部長官之位。

與在場諸公同坐閣台。

下首被點到名字的傅雲硯眉睫微動,面色無波無瀾,仿佛剛剛這番議程背後藏着的坑窩陷阱你來我往皆同他沒有關系。

聽宣化帝這麼問,傅雲硯起身,燒灼的殿内,他的聲音猶如一桶冷冰澆得滋滋響,隻見他伏地頓首,向屏風後的人一字一句清晰道,“微臣願往。”

.........

福州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

城樓上熏風和日,春光暧昧,舒服地讓人眯眼。

巡撫姚存謙站在城牆上眺,看着城門口往來如織的布衣百姓,臉色陰着,不知琢磨什麼。

按察使王和川和他共事多年,看他這樣,心頭有些按捺不住,“這次下來的監察禦史孟大人,上頭有沒有打過招呼?”

“陛下的意思是沿海一直不太平,這幾年倭寇作亂的事情就沒停過,褚部堂舊疾複發,前些日子上了折子,直言沿海邊防之患,這位就是特意為了巡查海防清繳倭寇的事才來的。”

“可這......”

姚存謙掃了他一眼,王和川禁不住一縮頭。

徐家慶提籠架鳥,渾然無謂道,“沿海倭寇之患遠非一日之功,打從太祖皇帝下令禁海開始,直到這幾年,愈發猖獗,駐防軍尚且束手無策,他一個小小的監察禦史下來能做什麼,想來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人人都知徐家慶這個都指揮使背靠褚家,上頭又有褚部堂提攜,姚氏與裴氏乃是一股繩,姚存謙一貫看不上這些行伍之人直來直往的粗氣,素來與同為進士出身的王和川走得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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