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私人場館大門前,從外向内遙望一眼,能看見沈眠和别的男人在射箭,要是是商業合作夥伴就算了,偏偏和沈眠一起的,是天上月真正的射箭教練——穿着正經工作服,有工作證的。
顧讓眯起眼,瞧得更加清楚,和沈眠一起射箭的人是館内員工無疑,而且還是教練裡技術最好的,他啧了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看來你哥今天不想找你玩啊,你說他不點你就算了,為什麼要騙你說不來?”
許沨:“.......”
他看着沈眠擡起條手臂射出一支箭,弓弦彈上手肘的護臂,反反複複,聲響隔着老遠距離傳到許沨耳邊。
他眼色沉了幾分,心情肉眼可見的差。
真是不嫌疼。
還有手上的護臂,根本不是天上月的款式,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那教練自己的。
誰給的都戴,你那麼有錢,怎麼不自己買幾幅?
他輕輕做了個深呼吸,将昨晚買的護具全部扔進垃圾桶。
“都是新的,你扔了幹嘛。”顧讓雙手插兜,新奇地看着許沨,從認識到現在,他就沒見過許沨生氣,總以為要看到這一幕,得等到沈樂言跳大神跳許沨頭上才行。
“诶。”他頂了頂許沨肩膀,“看來你隻能跟我一塊打台球喽。”
“不去。”許沨冷靜下來,“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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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手肘有傷,沈眠沒射太久,一筒箭沒玩完就跑去休息了。
私人場館沒有服務員,要叫人得去打牆壁挂着的座機電話。
誰成想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沈眠看了看在收拾殘局的教練,決定自己去買水,反正也就幾步路的時間。
他沒用過販售機,直接放棄掉,朝走廊盡頭的大廳走。
走時不忘在别的射箭場館觀望觀望,避免遇見許業深,但偷偷摸摸的行為一點都不符合他的作風。
堅持沒多久,索性不裝了,大搖大擺地在走廊踱步,從躲着許業深,到尋找許業深。
被發現又能怎樣,他又不是隻能點許業深一個教練,他慌什麼,沒什麼可慌的,誰讓許業深昨晚讓他那麼丢臉,得讓許業深知道誰才是老闆,誰才是可以指揮對方的人。
沒錯,就是這樣。
但——
射箭館都要看沒了都沒見着許業深,沈眠不禁疑惑,難道許業深今天沒來上班?
他不來許業深就剛好不來了?可疑。
“你行不行啊?!”
沈眠的注意一下被女人的吼聲吸引走,他朝聲源一望,立即看到了‘該走的人’。
沈眠:“..........”
剛剛有點自戀。
他停下腳步,想看看熱鬧。
這房間還是個私人場館,但跟别的館子不同,這裡沒關門,聲音從裡面傳到外面毫不費力,甚至能在走廊響出一些細微的回音。
沈眠靠外站了站,以免對方發現自己偷聽。
但剛移半步,就覺得不太行,他好歹是一家知名大企業的董事長,怎麼能幹爬人牆角這種事?顯得他太閑了。
某董事長心裡這麼想,身體卻雷打不動,表情認真到像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他偷聽。
就聽一會兒,不過分,要怪就怪該死的好奇心。
“你會不會教啊?你要是教不好我就找你老闆投訴你!”女客人叉着腰,臉漲紅。
許業深不是教的挺好的?沈眠想,她有什麼不滿意的。
哦,不對,許業深教的一點都不好,差勁。
沈眠輕輕一哼:活該被罵。
“我就想穿着高跟鞋射箭,這是客人的要求,你不能更改我的要求啊!你想怎麼樣,難道讓我光着腳站在這裡射箭?你不要太好笑啊哥們。”女人雙手環胸,白眼能翻上天,“我就要穿着高跟鞋射箭,管你會不會摔倒,我就算摔倒了那也是你的問題。”
面對無理的客人,許業深仍然沒什麼表情,不知是不是錯覺,沈眠見他和平時不太一樣,好像有股大病初愈的憔悴感。
裝的吧?
“我知道了,老闆。”許沨擡起頭,掩嘴咳幾聲。
好像真的生病了。
“一副病秧子樣。别在我旁邊咳嗽,萬一傳染給我,你擔得起責任嗎?”女客人揮手嫌棄,“醒了,快點繼續,别耽誤我的時間。”
她立在站位點,在許沨的指導下更改成正确姿勢,流程和教沈眠時别無兩樣,除了沒直接上手,其他都一樣。
沈眠為此皺了皺眉,他難道比這女人技術還要差麼,得讓許沨上手教?
呵,他不相信。
隻見女人斜傾着身體射出一箭。
沈眠:“.........”
許沨:“........”
女客人:“...........”
箭正中靶心。
沈眠:“?”
好像是比我厲害點。沈眠:“.........”
一眨眼的功夫。
女客人忽然倒在地上大喊:“你怎麼回事啊,我不是讓你扶着我嗎,我都摔倒了,你還愣着幹什麼,你故意的吧!?”
許沨彎腰,作勢要扶她。
但女客人倒自己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正巧服務員從外面端着水走來,她毫不客氣抓住水杯直接潑到許沨臉上,惡狠狠地說:“真是白在你身上花錢!不用你了!我要去前台投訴你!”
她轉身走人,走到門口時卻猛得被絆一腳,頭直接磕在玻璃門上。
一下‘砰’,撞的顯然不輕。
女客人捂住額頭,緩了好一會兒才擡起臉,旋即便和一雙沉壓壓的目光對上。
要說她潑了别人一臉水,眼前這人就好比給她潑了盆雪,凍得她差點真摔在地上。
“你....你小心點。”女客人欺軟怕硬地威脅一句,罵罵咧咧走了。
場館安靜下來,沈眠猶豫着來到許沨面前,隻見他額前的劉海全部被水浸濕,水珠滴下來進了眼,他半眯着,眼底都是紅的,鼻尖和下颚也挂着水珠,簌簌落下,讓領子下面的毛絨内襯全濕透了,狼狽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
“天天跟我耍脾氣,别人一發火就成了啞巴。”沈眠皺眉道,“真瞧不起你。”
許沨用手背擦掉臉上的水珠,動作跟抹眼淚似的。
他從頭到尾都不反駁别人,真有了為保住工作低聲下氣服務人的姿态,沈眠看得微微動容,不再嗆他,而是道:“别工作了,去請假,我包你一晚。”
許沨沒動,頂着泛紅的眼看沈眠,嗓音因為低燒有些綿啞:“你今晚不是不來嗎,怎麼又來了?”
還有點委屈。
“我勸你别那麼多話。”沈眠警告他一記,轉身就走。
許沨抹掉下颚最後一滴水珠,望向沈眠的背影,沒忍住彎起嘴角。
真容易心軟。
但對我就夠了,可别這樣中别人的奸計。
他跟上沈眠的步子,湊過去輕聲道:“謝謝你幫我出氣。”
“.....誰幫你出氣了。”
沈眠停在私人場館的門口,看向許沨,後者的眼仿佛朦了水霧,眼光亮晶晶的。
許沨直起身子,捂嘴咳幾聲,而後清清嗓子,聲音疏朗許多:“我都看到了。”
“我那是腿長,伸不開,不得已放在那的。”沈眠生硬解釋,并用表情威脅許沨不許再說話,也許是兩個老闆給他的待遇天差地别,許沨十分珍惜,真不反駁了,安靜站在身旁,卷手擰衣服上的水。
挺識好歹的。
沈眠推......
推,推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