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事情能引起沈眠生氣算是種東窗事發吧,但昨晚的事情總算瞞過去了——當然,隻是他以為。
許沨:“……”
喝了醒酒湯的沈眠九點就睜眼來到許沨房間,頭不疼人倍兒精神,他先是禮貌敲門進來,再是冷下臉對許沨劈頭蓋臉一頓質問。
“你昨天喝了多少酒?”沈眠抱胸站在床前,望着鼓成一團的白棉被。
許沨把自己悶在被子裡,反正他哥不愛看他,怎麼說話都一樣。他慢吞吞,不太情願地回答:“兩瓶。”
“你再說一遍。”
沈眠的聲音從被子外面傳進來,聽起來不是很有氣勢,像是被被子裡面的棉花軟化掉了一樣,這莫名添了許沨的膽量,反正騙也騙不過去,還不如把事情坦白,争取寬大處理。
“十幾杯吧,我不記得了,真的。”
他虛歲已經成年了,喝個酒算不上什麼大事。他哥生氣真不講道理。
就在許沨這麼想着時,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他心裡一顫,掀開被子伸出頭,房間沒了沈眠的身影,他急忙追下樓,樓下的門也重聲關上了,許沨摸出手機給沈眠打電話,電話立即被接聽,像在等着他一樣。
許沨把耳朵貼住手機,“哥,你生氣了嗎?”
“對啊。”
電話那頭的人如此坦蕩承認,倒讓許沨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但沈眠還願意接他的電話,說明他并沒有特别生氣,許沨還有挽回的餘地,“哥,我錯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喝了,煙我也不抽。”
電話安靜兩秒,沈眠的聲音被電音修飾過滋滋滋地像是在冒火星:“....你還抽煙?”
不等許沨再次解釋,電話被挂斷了。
他懊惱地捋了把頭發,拍了拍說話漏風的嘴。
“我是吃藥吃傻了嗎。”
電話又響了。
許沨看到熟悉的号碼,想也沒想地喊:“哥。”
那頭安靜了兩秒,“......許業深,你又吃錯藥了?好端端的别這麼喊我,我不喜歡聽。”
他咳了兩聲,壓着聲音:“我以為是我哥給我打電話。”
“哦。”沈眠說,“你跟你哥關系挺好,平常還能打打電話。”
“.......”好奇怪的嫉妒。
但再怪也沒有現在的事情重要,沈眠挂了他的電話,反倒給許業深打了一個,他哥在想什麼,許業深難不成比他重要嗎?
許沨問他找自己什麼事。
“西裝到了,我親手給你還是放天上月?”
許沨捏了捏眉心,還在為沈眠生氣的事情無所适從,“放....”生生卡住,他放下手,沈眠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的話也太不正常了,這明擺着是他哥想親自送過來,才給出兩個選擇。
“放....放我手裡。”
“好的。”沈眠說。
電話挂斷。
搞什麼,怎麼對許業深這麼好?
等會兒,他也沒說在哪見面吧,沈眠為什麼把電話挂了。
到了上班時間,許沨徹徹底底知道沈眠是真的想見面送西裝,畢竟對方明明可以說“晚上在天上月把西裝給你”,一句話的事,卻拆解成兩個選擇,明晃晃地問:你想不想和我見面。
拿到西裝後,許沨對沈眠說:“能天天見到你就好了。”
沈眠不鹹不淡地‘哦’了聲,表情沒什麼變化。
越是平淡,内心底下就越有波濤。
他的手臂受傷,沒法和沈眠一起射箭,于是邊看沈眠射箭邊在旁誇贊少許,誇了一會兒,許沨發現沈眠漸漸飄了,好了傷疤忘了疼——他又把護具摘下來了。
許沨無奈的說:“我發現你有個缺點。”
聽久了誇獎,冷不防被批評,沈眠有些不滿地沖他挑眉,挑釁道:“在我身上缺點也是優點,懂了嗎?還沒人敢在我面前置喙我。”
“懂,心大是你的優點。”許沨說。
沈眠被怼住了,悶了幾分鐘沒說出個話,他把弓箭甩給許沨,走進休息室,洗了洗臉穿上外套,問許沨:“你跟你哥是不是相處的很好?”
“嗯。”
以後會越變越好,這不算是撒謊吧。許沨好奇心頗重地盯住沈眠,等待下一句。
“那你哥要是知道你抽煙喝酒,每天吊兒郎當的,會不會生氣?”沈眠也好奇地盯着他。
今早上不就在生氣嗎?許沨脫口而出道:“會,所以他不知道。”
聞言,沈眠扭回頭,對着空氣頗為頭疼地說:“你哥不知道你抽煙喝酒,是不是也不知道你喜歡男人?哈…你哥對你的教育真失敗,不光讓你在上學的年紀出來打工,還讓你包攬家務活,一個長輩做到這份上也真是差勁。不過你能在染上這種不良風氣的前提下活成這樣,挺不錯的。”他難得帶着鼓勵的成分拍拍許沨的肩膀。
許沨:“.......”他沒忍住笑了下,這是什麼封建大家長發言?
他不僅抽煙喝酒,還打架逃課,他哥要是知道後者不得氣死?不過還好,還好不知道,而且,抽煙喝酒哪有沈眠說的那麼差勁和不堪,隻是沈眠對他以前的濾鏡太重,一時沒辦法接受。
“我哥隻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不想關心我,而且我隻是抽煙喝酒,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算什麼不良風氣?你思想太傳統了,哥哥。”許沨繼續道:“我哥關心我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也怪我沒和他坦白。”
一邊說着,一邊站在沈眠的角度思考着。他哥生氣,不是單純為許沨超出自己認知而生氣,也是對自己的失職感到氣惱和不安。
沈眠咂摸出一點圍護的味道,“哦,我不是故意貶低你哥。”
晚上,許沨在自己房間寫周末作業。沈眠從公司回來時已經十點半,本想上樓直接去睡覺,卻瞥見隔壁卧室的燈還亮着,猶豫片刻後給許沨熱了杯牛奶送過來。
沈眠:“牛奶有助于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