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馬廄中,奇異的香味四處飄散,聞久了,讓人頭暈目眩。
“草料中都添加了我們黑漢國特有的香料,這樣馬兒吃的香,長得好。”馬夫答道,“不過這地方腌臜,大人還是少來。”
這些都是駿馬,若能用之組建騎兵,可守北方安定。趙凝在一匹高頭大馬前停下。
“這是王子的坐騎,性情暴躁,大人莫碰。 ”範使臣匆匆趕來,“這匹馬是王子生前最愛,我等需要帶回汗國告慰國主。”
“範使官,我在異獸志上曾讀到,西域有一種野獸,謂之駁馬,外形和常馬非常相似,四蹄卻如虎爪,虎見避之,不知使官在汗國可曾見過?”
“大人說笑了,”範使官幹笑道:“異獸之說原本荒誕,這駁馬老夫從未聽說。”
“書中有載,駁馬可吐虎豹,不知可否食人?”
正在此時,一名侍衛進廄回禀道:“殿帥、趙大人,屬下在京郊的練馬場,搜到幾塊人骨和一些衣料,已經送到刑部查驗。開封府也派人沿京城到蘭州商隊路過的城中調查失蹤案。”
“練馬場?不是已經有了疑犯嗎,為何又關系到練馬場?”範使官聲音有些顫抖,“王子慘死,消息馬上就要傳到汗國,還請大人加緊緝拿兇犯,不要在無謂的事情上耽誤,盡快給汗國一個交待,免得兩國兵戎相見,不可挽回!”
趙凝似乎被他說動,又回到哈都遇害的房間。
她眼光落在牆角一木箱,打開裡面空空無物,問道:“範大人,這箱子不是客棧所備,不知何用。”
“王子行裝多,來京城也準備多加采買,預備了這大箱子來裝盛。”
“範使官你聞,這木箱中的味道與這草料并無二般。”趙凝向他示意道:“王子地位尊貴,想來不會用裝草料的箱子來裝行李。這隻木箱到底是用來裝載何物,使官你再想想。”
“趙大人所言何意,老夫實在聽不明白。”他雖盡量沉着,冷汗卻忍不住冒出。
元極明白了趙凝的猜測,接道:“範使官,本帥有一表妹,從外地來到京城,卻在巷中被兩個外藩人擄至袋中,險遭不測。那日在客棧中,表妹已指認,擄他之人,正是哈都的侍衛!你說,若不是本帥的表妹僥幸逃脫,會不會被裝到這個箱子擡到哈都房間?”
範使官已吓得站立不住,跪倒在地。
“大宋包容開放,願與鄰邦商貿互通,但若對方在境内作奸犯科,觸犯律法,同樣問罪!本朝例律,主謀犯罪,從犯若能揭發,則可減輕罪責,倘若知情不報,罪加一等!” 元極冷冷說道:“王子已死,你再回黑汗國恐怕也難立足,若你能将王子遇害夜裡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協助破案,本帥可以留你一命。”
原來這黑漢王子一向荒淫無度,來中原這一路跋山涉水早已按捺不住,他命武士尋找落單女子,将其擊暈,裝到一個大箱子中,對外稱是草料,晚上把箱子打開把女子送到王子的房間。哈都生性殘忍,享用完了就把女子殺害,屍體用箱子擡到馬廄中,待那駁馬啃咬完後,找機會把殘渣扔到荒郊野外。所謂的香料,就是掩蓋馬廄中的血腥之氣。自來京城之後,武士幾次不曾得手,哈都愈發煩躁無比,範史臣隻得另尋他法,引他到一家賭場,正是吉祥莊,可惜遇到官兵,隻得返回到聽風樓,恰巧在街口,遇到一個給夫尋藥的女子,就将其擊暈裝到箱中擡到哈都房間,卻不想,沒過多久就傳來慘叫聲,而後哈都被殺,他們擔心醜事外洩,隐瞞這一段不提。
元極聽到這裡不由大怒,原本是想開通馬匹貿易,想不到黑漢國竟派來這樣無恥之人,兩國商貿怕是再難開通。
而顯然,木箱所裝之人有重大嫌疑。
這次武士們裝到的不是女子,而是兇手!兇手扮成女子被俘虜裝箱,哈都以為女子已被迷暈,毫無防備之心,才被兇手一刀斃命。之後兇手打開窗戶,發出慘叫聲,把侍衛引進來,在衆人面前逃脫!
“殿帥,搜查醫館和守衛聽風樓同一侍衛是陳查。”佟全安道。
一名身材柔弱,面容冷沉的侍衛站出來:“屬下陳查,但憑殿帥吩咐。”
“将你昨日的行程詳細彙報!”
“回殿帥,屬下是昨日申時接的班,守護西廂,夜間聽到叫聲,立刻趕到王子寝室。”陳查條理清晰道。
說話間,隻見一道寒光閃過,照他面門直刺過來。他一驚,袖中匕首脫出,擋下這一招。正是佟全安出劍,逼他使出招數,旁邊侍衛早有準備,一擁而上,将他擒拿。
“殿帥,屬下所犯何事?”陳查似有不解。
元極拿起他的匕首端看,“哈都身上的刀口,與你的兵器吻合,而你的兵器上,也有木箱裡特殊的氣味。你在守護黑汗商隊的時候,發現了黑漢武士用木箱擡人的秘密,那夜哈都從賭坊裡回來,淫性發作,正好是你當值,你便故意扮成婦人,引誘黑汗侍衛把你捕獲,天色黑暗,他們根本分辨不出你是男子,就把你擡給哈都。你殺了哈都後,以當夜守衛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