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雷甫一劈落在地面,便見得風陵瀾迅速踏劍而去,滾滾煙塵中,地面被劈出一道半人高的巨坑,碎石遍地。
而在那深坑之中,沈若依舊保持着持劍斬去的姿勢,嘴角一道血痕滑落。
一個不支,沈若向後跌去。
隻見風陵瀾縱身躍入,手指微動,木劍立刻飛至沈若身後托住她。也就在此時,空中一道威壓強勢傾覆而來。
天雷竟然還未散去!
原本向着深坑奔去的幾人立刻停了腳步,忙不疊向後一撤,随後便見到那雲層翻湧中沖出一條巨龍,周身卷着天雷,直直向那廢墟中沖去。
不好!
驚呼出聲,衆人隻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強悍的劍氣從廢墟中斬出,那隻巨龍頓時消了氣焰,卷着天雷狼狽離去。
“沈若!!”江懸慌慌張張沖向坑中,腳下一個踉跄,摔了進去。
“...”季岑央默默看向萬謹,“這是你師弟?”
“是啊。”萬謹點點頭,神情自若。
身後,白霧忽起,兩道身影緩緩踏出。
三人回過頭,躬身一拜。“山與仙君、梧襄仙君。”
隻見兩位仙君輕輕颔首,目光望向廢墟,風陵瀾一手托着沈若,另一隻手則拎着江懸,踏劍躍出。
“我來吧。”季岑央上前接過,将沈若打橫抱起,陡然因小師妹的身形怔神片刻。
她也...太瘦了吧。
山與仙君深深看了沈若一眼,傷好了不到三個月,現在又弄成了這副模樣。長歎了一口氣,山與仙君又環顧了一圈,啟雲峰峰頂被毀了大半,當真是要費些時日修整。
如是想着,山與的神情更加無奈。
“走吧,帶她去我那兒。”
江懸屁颠屁颠跟在季岑央身後,與山與仙君一同去了浮玉峰,而燕鈞則是急匆匆趕回臨霞谷看他的小樓。萬謹見眼下沒了他的事,便駕着金豬閃閃發光地離開。
眼下廢墟之中,隻剩下風陵瀾和梧襄仙君。
“沈若渡劫引動了天道?”
應龍掌雨雷之力,負責降下天雷,若是尋常渡劫,應龍從不屑于現身。而此番沈若不過就是聚靈境的雷劫,卻生生引得天道發怒,不僅劈下了第十道,甚至引出了應龍。
當真是稀奇。
“是。”風陵瀾點點頭,想起方才所見,不免揉了揉眉心,“師妹她...利用劫雷做了不少引雷符。”
“嗯?”梧襄面露驚愕,啞然失笑道:“你這位師妹,當真有趣得很。”
須臾,又聽見梧襄仙君壓低聲音道:“要不你幫我問問沈若,她那引雷符,賣不賣?”
??
...
辭歸。
辭歸...
此時沈若躺在床上,口中喃喃不知說些什麼,季岑央湊上去聽了半天,眉頭越蹙越緊。
“什麼玩意兒?吃灰?”
江懸聽到裡邊咋咋呼呼一聲,探着身子望了望,瞪圓眼道:“她會不會是餓了?”
“餓了?”季岑央看了眼床上瘦巴巴的一片,覺得有幾分道理,可問題是...
“咱們岐山派現在哪來的吃的?”
專供給新弟子的飯堂開放了不到一年就關了門,而宗門内弟子早就盡數辟了谷,即便是有人開小竈,那也肯定是偷偷摸摸的不想被人發現。
江懸抓了抓腦袋思索片刻,這裡是浮玉峰,所以...
“我知道哪裡有!”
眼睛一亮,季岑央還沒來得及攔住,就見江懸一溜煙竄了出去。
仔細看去,她的眼神似乎是在為江懸默哀。
這裡可是浮玉峰啊,毒草比靈草多的地方,也敢亂跑。
目送那道身影匆匆遠處,耳朵忽地一動,身後傳出聲響。轉頭看去,沈若已然醒了。
忙上前扶着沈若坐起身,卻見她捂着額頭,面露異色。
“如何?可是哪兒不舒服?”
“我沒事。”應了一聲,沈若怔怔垂眼盯着掌心,神情恍惚。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分明感受到了辭歸的氣息。
不是她凝意幻作的虛影,而是...真正的辭歸。
所以說,辭歸一直在岐山派中?!
聽見耳邊季岑央關切喚了兩句,沈若回過神來,為證明自己确實沒事,翻身便下了床。
可剛一起身,沈若忽覺腦袋微眩,身形晃了晃,被季岑央一把拽住,這才沒跌坐在地。
又被摁回了床上。
“師姐,我想...”再度起身,沈若抿了抿嘴,喉嚨微幹。
“你别動,想喝水是吧,我給你倒。”季岑央掖了掖本就平整的被角,看着頗有一種想把沈若釘在床上的錯覺。
隻見季岑央摸了摸茶水,見水溫偏涼,手心一道靈焰燃起,一息而過,茶水已然變熱。
“給。”
“多謝師姐。”伸手接過,沈若笑意妍妍,看得季岑央心頭不禁一軟。
她也是有小師妹的人了!!!
慢悠悠喝了幾口,沈若放下杯子,不經意問及:“師姐,我昏倒之後,可有人出了劍?”
“出劍?”季岑央皺眉想了想,“确有一劍從廢墟中斬去了那第十道劫雷。應該是風陵瀾。”
風陵瀾?!
沈若目光一沉,眼神複雜。
季岑央此時并未注意到沈若的表情,隻因身後突然傳來急匆匆幾道腳步聲,随後便看見二人氣喘籲籲地趕了進來,最前面便是戚明意,後邊跟着的則是一臉青黑的江懸。
什麼情況?
沈若驚愕望去,戚明意順着她的視線回頭瞥了瞥,癟嘴道:“别管他,偷偷摸摸到我的藥田裡,中毒了也是自找苦吃。”
“...”江懸本打算賣慘讨要下解藥,結果反倒被戚明意譏諷一通,默默地轉過身,面對着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