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勞動節前幾天,忙的腳不沾地,許多志願者慕名而來,每天拉滿兩大車,盛槐序也被拉去當了司機。
由于人數增加,谷雨臨時又租了輛敞篷大卡車。
恰好最近天晴也無風,溫度也不冷不熱的,盛槐序換上單沖鋒衣,中午幹活也會熱。
最近種樹換了一個新的地方,離谷雨家近了點,不像之前的那麼偏,這片地方顯然是治理過的,路對面密密麻麻種滿了梭梭樹,有的已經冒着綠芽。
“它開始長了。”
谷雨蹲下,手撥動梭梭樹苗,星星點點的綠芽藏在裡邊。
“哪裡?”盛槐序也蹲下,果然,不是一點是很多。
“真的。”他有些驚喜,嘴巴無意識做了“哇”的口型。
“它真的有在長,我以為,它明年或者秋天才會長。”
谷雨聽到了,點頭,然後向他解釋:“梭梭樹生命力很強,一點水一點沙它就能長,再加上最近升溫了,之前悄悄紮根蓄力,現在正是猛長的時候。”
盛槐序小瞧了眼前這片矮矮的幹枯的“種子們”,他說完那句話,又問谷雨:
“這麼小,能固沙嗎?”
現在面前的梭梭樹苗頂多大的有50cm,且幹枯地不成樣子,盛槐序很懷疑。
他帶着疑惑,又掃視了面前一大片根本看不到頭的梭梭樹林,整整齊齊的。
“能,梭梭樹能長1~4米,個别的能長8~10米。”谷雨站起來,拍點手中的沙,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
“看,這是五六年前種下的。”
照片裡,是已經長到平均一兩米的樣子,谷雨現在一旁,靠在一棵梭梭樹上,帶着笑意,背景仍舊是黃沙。
盛槐序用手擋在手機上,勉強從強光裡辨出長大了的梭梭樹。
“嚯,這麼能長。”
這是谷雨畢業當年親手種下的,今年年初去看了它們,長的很好。
盛槐序後知後覺也意識到,照片裡的那些樹,應該是谷雨親自種下的,莫名的,他心下有了猜測,試探問谷雨:
“莫不是,這一片,也是你種下的?”
他說的是剛才他看過的,發芽的那片。
“嗯,對,去年秋天我們一起種的。”
谷雨點頭,收回手機,邁步回路對面,休息時間快結束了。
“這麼厲害。”
除了這句話,盛槐序想不出其他的,說多了,他覺得誇張,說少了,他又覺得不太尊重,隻能幹巴巴回這麼一句。
其實谷雨根本不在意盛槐序回什麼話,正如方媽說的,他在為人處事當年一向遲鈍,獨行,固執,帽子一戴,悶聲就往前走了。
“那今年我們種的明年就能發芽了?”
盛槐序想了想,今年他種下的數不清的梭梭樹,等明年再來旅遊,就是一片綠意了,他可以驕傲地和梁越禮說:
“看,我去年春天沒白費,他們都發芽了!”
荒蕪間叢生的綠意,有他灑過的汗水。
“不是,夏天就會發芽,它長的很快。”谷雨糾正道,用頗驕傲的語氣和他說。
“哇塞。”盛槐序挑眉鼓掌,看得出來,谷雨真的真的對它們跟上心。
“那我要等夏天來,親眼看發芽。”
五月的沙漠就已經很熱了,尤其是大中午,日頭當曬,還沒幹活,人就已經曬的發燙,沙漠吸熱,一陣一陣熱浪滾動。
盛槐序低頭放樹苗,就一小會功夫,他的後脖頸曬得通紅,跟破了皮似的。
他沒做好防護工作,别人都是帶着大帽子,拉鍊拉到頂,就他大刺啦啦敞開懷,長發紮成小揪揪,袖子撸到胳膊肘,整張臉都暴曬在陽光下。
與剛開始相比,他已經黑了不止一個度。
“過來。”谷雨從車旁邊向他招手。
今天他沒和谷雨一隊,和他搭檔的是位年齡很大的阿姨,手腳麻利,幹勁十足,盛槐序放苗的速度根本趕不上阿姨邁坑的速度。
“阿姨……隊長叫我,您稍等一下。”
阿姨看着他,一臉無所謂說:“沒事小夥子,我自己能行。”
阿姨接過盛槐序的樹苗,挖坑放苗一氣呵成,比與盛槐序配合速度還快。
“好嘞。”盛槐序看阿姨動作迅速,火速跑過去找谷雨。
谷雨站得很直,戴着一個大的編織帽子,脖子裡戴了灰色防曬脖套,整個人捂的嚴實。
“怎麼了?”盛槐序跑過來問。
“給。”谷雨摘下自己的帽子遞過去,又從兜裡掏出和他同款不同色的防曬脖套。
谷雨才剛看見,盛槐序後脖子被曬的通紅,像蛻了皮一樣,偏生本人一點也沒注意。
他指着盛槐序後脖子說:“都曬紅了,疼不疼。”
他心疼不假,紅這麼一大片,晚上回去必定很疼,明天風一吹,直接能蛻下一層皮,露出的嫩肉不碰都陣陣疼。
“啊?”盛槐序摸上自己的後脖子,很燙,入手有點疼。
今天确實熱,脖子也确實被曬的出火,他沒想到這麼嚴重,谷雨不說還好,說完以後他感覺自己的後脖頸一陣一陣刺痛。
“有點疼。”
他收回手,接過帽子準備戴上。
“先别!”
谷雨有點急,轉身摸出一瓶礦泉水,對他招手,“過來,低頭。”
他說的很用力,盛槐序下意識聽了,也做了,乖乖把頭遞過去。
“矮一點,收一下衣服。”
谷雨用清水把曬傷處沖了一遍,刺痛感明顯減少很多。
水流過脖子,谷雨略微帶熱意的手輕輕撥弄脖子,盛槐序受不了癢,往後縮了一下。
“别動。”谷雨拍他的肩膀,讓他安分些,他乖乖伸回去,任憑水和手撥弄脖子。
感官被放大,手的觸感格外明顯,或輕或重,若即若離,盛槐序的呼吸不禁跟着水流走,又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谷雨、拿手輕拍了他的頭,很輕一下,卻讓他瞬間僵住。
“好了。”
谷雨示意他起身,輕拍了他的頭,撤回手和水。
他的動作不禁讓盛槐序想起來洗頭店,洗完頭總要輕拍閉眼的顧客,以便告訴顧客洗完了。
谷雨的服務挺好、手法也輕,如果去洗頭店,他的态度應該也會得到好評,他胡思亂想着,直到谷雨把衛生紙貼上來。
“嗯?”
“擦一擦都是水。”
“哦。”盛槐序胡亂擦了擦,來回摩擦,脖子貌似又疼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