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盛槐序的意思，大概是意外，他，為什麼，還留着那個東西，在知道他已經不回來的情況下。

谷雨定住身子，緩慢掀起眼皮，用一種無聲的眼神，不是盯，不是勾，就是平常的看。

一秒兩秒三秒……盛槐序撚動桌邊，利索把腿收回來。

“不好意思，擋你路了。”

他道歉态度真誠，乖乖坐在闆凳上仰頭看谷雨。

谷雨：“……”無語。

盛槐序：“……”明知故犯，笑嘻嘻。

谷雨坐在另一側的床邊，低頭看手機。

“今晚睡這兒？”盛槐序冷不丁插進來一句，站起來，一屁股坐在谷雨旁邊。

谷雨聽到他這樣問遲疑了一秒，本來，自己也是臨時住這裡，盛槐序回來了，自己理應回家住的。

他不該遲疑的。

“不是，我去院子住。”

谷雨收回手機，站起身，把坐皺的床單弄平整，拿上枕頭，一整個往外走的大動作。

“不早了，你收拾收拾睡吧，舟車勞頓，也該累了，我就不打擾你了。”谷雨說的客氣，在屋裡轉了一圈，擡腳就想走。

“哎，走什麼！”盛槐序伸手拽住他往回扯，兩人往後仰，谷雨直接躺在了盛槐序身上，兩人摔進被褥裡。

“做、做什麼。”

谷雨找不到地方撐手，隻能被迫成受盛槐序熱乎的胸膛，不斷起伏着。

盛槐序悶聲笑，抱谷雨翻身，兩人側躺，他的眼神又自動對焦在谷雨臉上。

“不做什麼，你走太早了，我不開心。”

“不開心和拽我有什麼關系。”

谷雨沒忍住和他駁了他一句，把枕頭塞到兩人中間，隔開那熾熱的視線。

他發現了，盛槐序這人，特愛盯着眼睛看，無聲無息的，讓人溺在裡面。

“留下吧。”

悶悶的聲音從枕頭後傳過來，“你不是我男朋友嘛，陪我不行嗎？”手指悄咪咪越過枕頭邊界往這邊走，搖了兩下谷雨胳膊。

谷雨發現，他根本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嘴巴像沾了膠水，啞口無言，半晌，沉默點頭。

洗漱完，兩人各自背對着換了睡衣，又轉過頭默契坐在床邊，一東一西，遙遙相望。

谷雨掀開被子，率先躺下，用被子蓋住頭，“我要睡了，盛槐序，你關燈。”聲音悶悶的，聽着不真切。

接着傳來一陣拖沓聲，盛槐序踩着拖鞋，擦步子走。

“啪。”燈關了，門插栓也被扣上，腳步聲離得越來越近，又遠了幾分。

谷雨閉眼，短暫的黑暗讓他的聽覺格外靈敏，盛槐序吸鼻子聲，掀被子聲都格外真切。

等等！掀的誰的被？！

谷雨錯愕，眼前一亮，被子被掀開，盛槐序從容鑽了進來，“往裡點，擠一擠暖和。”

盛槐序先是掀開被子一角，跪在床上，接着整個人卧倒，格外自然攬過谷雨，蓋過被子，兩人被完整的裹在被子裡。

“回你的床睡！”

谷雨壓低聲音，往裡挪了挪，側躺，在黑暗裡找到盛槐序的眼睛對視上。

盛槐序察覺到目光，立馬對上，攬得更緊了，嘟嘟囔囔，“不，被子涼，這裡熱。”

枕頭被他搶了一半，兩人的頭挨得很近。

“唔，你的被子一股好聞的味道。”盛槐序吸了幾口，又聞了枕頭，有股肥皂香，還有……陽光味。

“有陽光！”/“今天曬被了。”

兩人異口同聲，盛槐序又吸了兩口，“我喜歡陽光味，就要睡這兒。”

想耍賴的人無論怎麼被拒絕，耍賴是一定的，無視是絕對的。

“你的被子今天也曬了，也有陽光味的。”

谷雨沒把話挑明，盛槐序應該聽懂了吧。

怎料事與願違，盛槐序直接把谷雨攬進懷裡，閉眼蹭了蹭他的額頭，輕輕說：

“今天好累了，困了。”

谷雨直接沒了脾氣，由着盛槐序去了。

這裡的床就是學校用的那種鐵的嘎吱響的上下鋪，兩個成年人擠着勉強能躺下，還必須側着身子那種。

“擠不擠？”

“不會，正好。”

“往裡一點吧，半夜容易翻身掉下去。”

盛槐序欣喜，往裡挪了挪，手又自然攬上。

夜很靜很靜，窗外偶爾響過幾聲蟲鳴，勻稱的呼吸聲響在耳邊。

谷雨有些失眠，可能是破天荒的被人攬着入睡他不習慣了，又或者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了，亂糟糟的，雜七雜八的想法紛勇而至。

盛槐序倒是睡得香，被子都沒了，谷雨輕輕給他蓋上，蹑手蹑腳從床尾爬出去。

床“嘎吱”一聲響，緊接着一道聲音傳來，谷雨一激靈，直接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