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刑訊室
雲溪暮看着前面奄奄一息的王遷,他已經從王遷嘴裡撬出那個躲在幕後的人,楊義康,楊家家主的愛子,借着太子表兄的名号作了不少惡事。
雖說這人已經查出來,但雲溪暮在想這個人是交給大理寺按律法處置,還是留到以後處理,他又考慮到燕飛觞的作風,一點虧都不肯吃的個性,若是交給大理寺,未免太便宜他了。
雲溪暮決定不将這人說出來,他笃定燕飛觞也會做相同的決定。
“将他送回牢房,供詞已經拿到。”雲溪暮撂下一句話就離開了牢房。
崇仁坊
此時春意正濃,天也回暖,花開得正豔,是個踏春的好時段。
微風吹拂着已有綠意的柳枝,燕飛觞坐在涼亭下,衣袂輕揚,神色專注地研究眼前的棋盤。
她倒不是真閑,隻不過如今案子還沒蓋棺定論,若她現在就對楊義康出手,怕是要出什麼變故,還是先等一切都恢複運轉再做打算。
她雖然表情一臉專注,但事實上隻有她自己在下,左手執白棋,右手執黑棋,看起來她玩得不亦樂乎。
燕飛觞轉着手中的棋子,琢磨着這次該讓哪邊赢。
“啪嗒。”
落子聲響起,燕飛觞頭也不擡,聲音清冽,“下次你可以走門。”
“多謝提醒,我記得了。”
雲溪暮腳尖落地,朝涼亭走去,衣袍下擺随風輕揚,舉手投足間可看出平日的養尊處優。
“據王遷所言,指使他的人是太子李玄的表兄楊義康。”
燕飛觞颔首,示意她知道了,“與我昨日問出的人名一緻。”
“看來白棋要赢了。”雲溪暮目光轉向棋盤,行雲流水般坐到燕飛觞對面。
“那這局看來是左邊赢了。”燕飛觞這才将目光投向對面,“你應是沒将這人的名字寫在王遷的供詞上吧。”
雲溪暮挑眉,“自是沒有,我看你也不像要輕易放過他的樣子,便瞞下了,看來我對你的判斷倒是沒錯。”
“是嗎?”燕飛觞随口說罷,又将注意力放到下棋上,擡眸問他,“那你不妨猜猜下一局我會讓哪面赢?”
雲溪暮心裡歎一口氣,聲線清冷如碎玉敲冰,“這樣多沒意思,不如我跟你下?”
燕飛觞聞言脫口而出,“大理寺很閑嗎?”
“大抵是挺閑的,反正我沒事務要處理。”雲溪暮面不改色地答道,忽略眼前浮現的方正越發蒼白的頭發。
“那好,我執白棋。”燕飛觞見他都這樣說了,哪有拒絕的道理,說完又開口,“既然是下棋,總有輸赢之分,赢了總得有個彩頭,你意下如何?”
“我自是沒意見,那赢的人有什麼好處?”雲溪暮不動聲色地問她。
燕飛觞沉思片刻,随之開口,“若赢了,可以提個條件,輸的人無條件答應,這個如何?”
“可以,不過你确定要将這個作為獎賞?”雲溪暮怕她到時反悔,又問她一遍。”
燕飛觞語氣笃定,“沒錯,我很确定。”
燕飛觞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們之間的交易,當時她如無槳扁舟,漂到哪是哪,不過現在她想告别過去,譬如敞開心意去接受一段感情。
所以她提的條件就是,交易期間雲溪暮不可以幹涉她的人際交往,哪怕那人影響交易進行。
雲溪暮聽見她肯定之後,心中不禁暗喜,面上卻不露聲色。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雲溪暮心道。
“我可否問一下,你要提的條件是什麼?”
燕飛觞也不瞞着,她對自己的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我的條件很簡單,若交易期間,我有了心悅之人,你不可以妨礙。”
雲溪暮心中警鐘一響,謹慎問她,“你...打算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是,人總要向前看。”
“那你現在可有人選?”
燕飛觞随口說着,“并無,你問這麼多作何?”
雲溪暮松一口氣,“我這人好奇心重。”
“随你怎麼說,那你想提什麼條件?”
“我還沒想好,以後自會告訴你。”
燕飛觞見兩人意見達成一緻,率先将棋落下,“既然如此,開始吧。”
俗話說,觀棋如觀人,棋風能反應出一個人的行事風格如何。
燕飛觞棋風淩厲,還有一絲傲慢,鋒芒畢露,不肯有半分示弱。
雲溪暮相對而言則顯得内斂,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密不透風的将其包圍。
燕飛觞看着僵持的棋局,心中難免訝異,畢竟她下棋鮮少有敵手,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