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聞言挑眉,原來他就是洛茯苓所提過的喬南箫,她眉眼含笑說道,“原是喬公子,幸會,我姓燕,燕飛觞。”
喬南箫聽見她的名字瞳孔略微放大,他聽過京城有位清觞居士,名字就叫燕飛觞,不過沒親眼見過就是了。
“清觞居士燕飛觞,久仰大名,不過今日見到本人,我倒覺得姑娘琴藝應也不錯。”
燕飛觞臉上是一貫的優雅,謙虛道,“公子過譽了,我不過是恰巧知道這首曲子罷了。”
“《陽春白雪》贊美萬物複蘇、一片生機的天瑞春天,今日剛好合适。”喬南箫起身将琴讓給燕飛觞,“不如姑娘試試?”
燕飛觞倒沒拒絕,她走近,手輕撫過琴弦,語氣淡然,“這首曲子旋律流暢,聽起來确實明快,不過裡面卻用了不少泛音和滑音的技巧,若想完整地彈下來,應是要費不少功夫,喬公子能彈到如此境界,着實令人敬佩。”
燕飛觞撥動琴弦,覺得這琴的音還算準确,她有一段時間沒碰過琴了,剛開始還有些手生,不過很快就進入狀态。
喬南箫方才也隻是禮節性的将琴讓給燕飛觞,并不覺得燕飛觞能彈出多驚豔的聲音,不過在燕飛觞開始彈之後,他眼底的漫不經心就被訝異所取代。
“都說曲高和寡,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喬南箫聽着輕快又暗含疏遠的琴聲,低聲說着。
燕飛觞在這邊彈琴,對于外面的騷動絲毫不覺。
洛茯苓方才被急匆匆地叫走,是因為景安侯夫人聽見靖國公世子雲溪暮到府裡了,便忙叫洛茯苓過來幫忙。
雲溪暮對于他引起的騷動絲毫不覺,不過他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他從一出生就被世人關注着。
雲溪暮謝過景安侯夫人的熱切問候,“我就是替母親過來,不用特意管我。”
景安侯夫人見他神色自若,聽見他這樣說也放下懸着的心,畢竟侯夫人是覺得雲溪暮一向不來這種場合,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總得看着以免出什麼意外。
景安侯夫人見洛茯苓過來了,便吩咐她,“你将雲公子帶到桃林那邊吧。”她還特意小聲叮囑道,“你可不要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洛茯苓心中驚詫不已,“今日是怎麼了?燕姐姐是我特意請過來的,抛開不談,但是雲世子是為何會來啊!”
洛茯苓心神緊繃着,小心翼翼地說道,“世子,還請随我來。”
兩人走到外面,雲溪暮打破沉默,“洛小姐可知燕飛觞在何處?”
洛茯苓一愣,随即說道,“她應是在桃林裡面人少的地方。”
“多謝。”雲溪暮說完便越過洛茯苓,快步離開。
洛茯苓一人愣在原地,恍惚之間,她覺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這事要是說出去,怕是沒人敢信吧?”洛茯苓嘀嘀咕咕地往桃林慢悠悠地走着,反正現在她去誰哪都不合适。
在桃林賞花賦詞的衆人正說得興起,卻注意到遠處走過來個修長的人影。
待走近他們才看清那人是誰,隻見那人一襲玄色織銀廣袖長袍,腰間錦帶束腰,往這邊走來,端的是一副絕世風姿。
在場的人見是他都想往他跟前湊,紛紛作勢行禮,卻不想那人并未在此停留,而是徑直往裡面走去,也并未給那些人一絲眼風。
雲溪暮倒不是有意來得晚,他隻是去大理寺處理這幾日積壓的案卷了,雖說他效率驚人,但還是費了不少時間。
他往深處走去,很快就聽見若隐若現的琴聲。
喬南箫聽到燕飛觞的琴聲,眼中興味愈發濃烈,他對琴頗為挑剔,雖說京城也有琴藝的的人,不過他總覺得那些琴聲中摻雜着雜念,并不純粹。
他斜倚在涼亭的柱子上,他一隻手輕握一把折扇,扇骨微微張開,扇子有節奏地拍打在另一隻手的手心,動作從容,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他正出神,卻察覺有人過來,他轉頭想看來人是誰,畢竟這裡想找着也不容易。
卻不曾想他看見個意想不到的人,看清雲溪暮的臉,喬南箫瞳孔緊縮,随即又恢複正常。
他嘴角弧度嘲諷,對走近的雲溪暮說道,“今個是什麼風,把雲世子給吹來了?還吹到我這。”
雲溪暮眼神漠然,不耐道,“這又不是喬府,喬公子來得,我來不得?”
雲溪暮說完就準備越過一旁的喬南箫,往燕飛觞身邊走去。
卻不想喬南箫直起身,胳膊擋在他面前,“雲世子沒看見裡面有人,打擾佳人怕不是君子所為?”
雲溪暮見狀眼神陡然變得淩厲,語氣森冷,“那也輪不到你來多事,讓開。”
喬南箫神情不複方才的風流潇灑,眼神陰沉,剛想說什麼,後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雲溪暮,你打斷我彈琴,這事要怎麼算?”
燕飛觞剛進入狀态不久,她就聽見有人過來,還跟喬南箫吵起來,她中斷琴聲,擡頭看去,卻看見個意想不到的人。
她輕挑眉頭,出聲打斷兩人。
喬南箫聽見燕飛觞的話,眼中難掩震驚,他回頭看燕飛觞的神色,發現女子臉上是調侃的笑意。
雲溪暮直接越過喬南箫,徑直走向亭中人,看都沒看喬南箫的臉色。
“看來燕姑娘與雲世子相識?”喬南箫自是聽出燕飛觞那句話中透露的熟稔,雖是問燕飛觞,卻是陳述的語氣。
燕飛觞卻不想讓人誤會她跟雲溪暮的關系,淡笑道,“幾面之緣罷了。”
喬南箫卻是不太相信的,畢竟敢直呼雲溪暮的名字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天子跟他父母幾人罷了,況且雲溪暮可不是個随便讓人直呼姓名的人。
喬南箫知道現在局面是他不利,隻得先離開,“燕姑娘,今日遇姑娘如得知音,我們改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