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禀報完,武昭帝将方才準備批改的奏折收到一邊,冷哼一聲,“讓他們進來吧。”
王公公聞言趕忙往大殿外走去,看到殿外站的一衆人,先是朝湯易之跟崔傾辭兩人行個禮,又對張統領說道,“張大人,陛下讓你們進去。”
幾人走進殿内,朝坐在上首的武昭帝行禮。
“臣湯易之見過陛下。”
“臣崔傾辭見過陛下。”
武昭帝揮手示意他們起身,随即将目光轉向楊義康。
武昭帝看着被押上去的楊義康,語氣不明地開口,“楊九,現在酒可醒了?”
楊義康被押着他的羽林軍按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連話都說不通順,“臣……臣楊義康見……見過陛下……”
聽到武昭帝的話,楊義康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臣…酒醒…醒了。”
“那好,朕還怕你酒沒醒,沖上來将我從這給拉下來!”武昭帝語氣平靜,卻讓殿内的人屏氣不敢有動靜。
楊義康一聽這話,吓得面色全失,在地上不停求饒,“陛下…陛下…,您就是給臣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陛下…求您饒臣一命!臣是酒後失言,萬不可當真啊!陛下!”
武昭帝聽他這話心底戾氣幾乎要壓不住,他抓起桌案上的硯台朝他砸過去,“酒後失言?!好啊!你倒給我數數,曆朝曆代,有哪個臣子酒後敢這般說?!”
楊義康見一個硯台朝他直直飛過來,也顧不得君前禮儀,忙低頭躲開,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嚷嚷着,“陛下!求您饒我一命吧!陛下!”
在一旁裝不存在的人見武昭帝動怒,也不得不出聲,“陛下息怒!”
武昭帝見楊義康還敢躲開,心底怒意更甚,猛地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的楊義康,“楊五德真是養了個好兒子!‘王侯将相,甯有種乎‘這話都敢說,怎麼?你楊家也想打天下了不成,要不要我去幫你楊家宣揚宣揚?!”
武昭帝這還沒完,接着罵道,“平日你不知死活幹些欺男霸女的事,我看在你姑母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去了,光是彈劾你的奏折,朕都數不清壓下去多少!如今倒好,你非但不知收斂,還變本加厲敢指摘皇家的事!時間長了,你們連天下是誰的都忘了?!”
王公公見武昭帝這次是動了真火,怕給自己氣出個好歹,連忙勸道,“陛下息怒!您萬不可傷了龍體啊!”
崔傾辭這時突然出聲,“楊義康不過是個臣子,既出言不遜,依律法處置即可,您萬不可讓此事傷了心神。”
湯易之見她開口,也跟着表态,“崔愛卿此言甚是,陛下,這事按律法來就是——”
他正說着,殿内突然進來個人禀報,“陛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工部尚書楊五德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武昭帝聞言頓時一陣頭疼,揮手示意放他們進來。”
很快,禦書房的門被打開,一位錦衣華服的女子沖到殿前,面上妝容被淚水打亂,朝武昭帝哭求,“陛下,您知道楊義康這孩子是個什麼人啊,他怎麼敢說出這種話啊,求陛下看在這麼多年的夫妻份上,饒他一命吧。”
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兩位顯然比楊皇後鎮定不少,不過其中的中年男子面色也算不上好。
他撲騰一聲跪到地上,面帶慚愧,“陛下,是臣教子無方,才讓他今日犯了如此大錯,還望陛下網開一面,饒了楊家。”
他自然便是如今楊家的家主,楊五德,也是當今皇後的兄長,太子的舅舅,他并沒有說饒了楊義康,而是饒了楊家,很顯然,他知道這次楊義康很難全身而退,身為楊家的掌舵人,他總得為楊家争取點機會。
楊義康也聽出了他話中深意,忙向他喊道,“父親!您救救我,我是無辜的啊!”
跪在那邊的楊五德卻是不去看他,任他叫喊。
這時剛進到殿内的太子出聲,“父皇,是兒臣無能,沒看好表兄,這才讓表兄犯下如此禍事,還請父皇責罰兒臣。”
不得不說,太子是個聰明的,他知道武昭帝正在氣頭上,并沒直接替于英求情,而是以退為進,稱自己辦事不利。
不過他自然不是真的想幫楊義康,而是将自己跟楊義康扯開關系,以防誤傷到自己,将本就不是很穩的太子之位給人送出去。
楊義康見楊五德對他不聞不問,隻得将希望放在皇後和太子身上,“姑母,姑母,您救救我,侄兒不想死啊,太子殿下,您可要幫我求情啊。”
可這兩人都沒去看他,楊皇後本就因戚貴妃在後宮越發受寵而心力憔悴,如今他這事一出,隻怕日後武昭帝會更疏遠她,連着皇後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太子自是聽人說了楊義康在百宴居的一番言論,他可還記得楊義康對他這太子滿腔怨氣,故而對于楊義康的話,他隻是裝作沒聽見,安靜地垂眸站在殿前。
武昭帝見太子還算有儲君樣子,心底這才好受一點,他見殿内不少人在那站着,不耐煩道,“将楊義康押下去,其他人都退下吧,此事改日再議。”
衆人見武昭帝臉色不好,也不敢上去觸黴頭,隻得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