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臉上表情各異,楊皇後雙目失神,失魂落魄般;太子神色不顯,隻是行禮後便離開了;楊五德腳步沉重,與往日的意氣風發,紅光滿面的模樣大相徑庭。
崔傾辭跟湯易之兩人離禦書房有段距離,湯易之低聲說道,“唉,陛下還是對楊家留了情面啊。”
崔傾辭對此并不意外,語氣平淡,“畢竟是楊家當年對陛下不薄,況且,若這楊家真出事了,楊皇後被廢,東宮怎麼辦?”
“便是這事難辦啊,如今陛下可不願朝中出動蕩。”
……
武昭帝讓衆人離開後,本在禦書房的一個不起眼的太監也離開了……
靖國公府
一隻鴿子飛到于英胳膊上,他将鴿子身上的密信拿出來,便将鴿子撒手放開。
他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這是為公事,是公事我才不得不過去打擾,我真的不想啊……”
自從燕飛觞來到靖國公府,于英每次去找雲溪暮,兩人都是在一起,然後他迎着兩人的注視,彙報公事。
于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燕飛觞看他的眼神帶着同情。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命苦,攤上這麼一個将事情全交給他處理的主子,甚至大理寺的公務,有時雲溪暮也會将其一并甩給他,不過他對着這種眼神,又沒辦法去向燕飛觞解釋,實在煎熬。
況且,打擾主子二人世界,他也真的會良心不安啊。
他像英勇就義一般的神色,走近坐在後花園的兩人。
燕飛觞見他走近,挑眉示意雲溪暮,臉上是準備看熱鬧的樣子,“有公事來了。”
于英适時出聲,“主子,宮裡有消息了。”他将剛送來的密信遞上去。
雲溪暮接過,擺擺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于英聞言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一點不停留地轉身便離開。
“我覺得你該給他漲月錢了,畢竟他這差事一般人早就将你給賣了。”燕飛觞見于英走遠,對看密信的雲溪暮說道。
雲溪暮擡眸,語氣悠悠地說道,“月錢上我可從沒虧待過他。”
“差事上你也沒給他半點空閑,啧啧。”燕飛觞感慨道,随即話音一轉,“密信上說的什麼?”
雲溪暮将密信遞給她,“楊義康被押到禦書房,巧的是當時在百宴居的還有太傅湯易之跟光祿大夫崔傾辭。”
燕飛觞将密信大緻看一遍,“看皇帝今日這情形,怕是要拿楊義康一人的命來堵住大臣的嘴,并不打算對楊家大動幹戈。”
雲溪暮對武昭帝的做法并不意外,“如今朝堂局勢剛好相互制衡,太子、梁王、以及中立派三方制掣,皇帝并不希望這局面被打破,這可是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局面,何況,太子作為儲君并無大錯,皇帝對他依然抱有期望,對于自己一手扶持出來的嫡長子,他還是有情義在裡面。”
“情義嗎?我倒是覺得他不想再花心思重新培養繼承人了而已。”燕飛觞語氣懶散,目光停在密信上感概。
雲溪暮眼神嘲諷,“太子倒了,下一個能入住東宮的也就梁王一個,我看他可不像是還需要皇帝培養的樣子。”
“這皇位吸引力還真是大啊。”燕飛觞意味不明地說道,“如今楊家出了這等事,隻怕是梁王做夢都要笑醒,看來楊義康這把火,都不用我去添柴了,梁王一黨定不會白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明日的早朝怕是要熱鬧了。”
雲溪暮想到朝中那些大臣怼起來戰鬥力不輸地痞流氓的樣子,不禁失笑,“怕是用不到明天,現在應該就有人在寫奏折遞交到禦書房了,我那皇舅舅怕是有得煩了。”
燕飛觞擡眸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開口,“那你呢?如今寫奏折的無非就是想扳倒太子的梁王一黨,跟替楊家求情的太子黨,對,還有一類,對皇座上的人忠心耿耿的保皇黨,你又是哪一方的?我看你對皇宮的消息如此靈通,定不是中立或是保皇黨。”
“我身為大理寺卿,自然隻對案件負責。”雲溪暮雙眸映着燕飛觞的身影,悠悠地答道。
“是嗎?那楊義康這案子若由你負責,你準備怎麼處理?是按律法處置還是饒了楊家?世子殿下,你會怎麼做呢?”
雲溪暮眼神望向燕飛觞的眼眸,目光缱绻,意味深長地開口,“前人曾言道‘夫有尤物,足以移人[1]’,飛觞,不如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1]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左傳·宣公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