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都來了,其他人也沒法再繼續說下去了,誰也沒這麼厚的臉皮。
衆人紛紛朝那兩人作拱手模樣算是行禮,“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太子雖說遇到這種事,不過神情不見半分陰郁,依然如往常那般儒雅,見了衆人微微颔首示意,不失一國儲君的體面。
不過另一側的梁王就沒這麼淡然了,他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若不是衆人知道這事真的隻是楊義康喝醉說話不過腦子,隻怕是要懷疑是梁王李清背後對太子使絆子了。
李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語氣含笑,“諸位大人為何還不進去?”
衆臣聞言微妙地一頓,随即打哈哈,“這不是方才時辰還早嘛,這時辰也差不多了,也該進去了。”
雲溪暮将太子梁王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看到李清幾乎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心底也理解了為何當初立李玄為太子,心思都擺臉上,誰猜不出他想的什麼,而皇帝最忌諱被人猜出心思。
衆臣走進太極殿,收斂了神色,擺出恭謹的姿态站在該站的位置上,剛好到了早朝的時辰。
武昭帝也從殿後方走出,他的臉色着實不太好,看着下方心思各異的大臣,頗為心累。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昭帝心底暗道,怕是巴不得我早死,不然這麼着急站隊是為何,臉上卻是一副肅穆的表情,“衆愛卿平身,今日諸位愛卿可有事啟奏?”
雖說在楊義康這事上人心各異,不過在皇帝面前還是不好先開口,槍打出頭鳥,誰知道皇帝是個什麼态度。
殿内一時無人開口,門下省侍中朝站在一側的尚書令獨孤元霜遞個眼神,詢問是否開口,獨孤元霜動作不可察地搖搖頭。
兩人才遞完信号,殿内就有一道聲音響起。
“陛下,昨日楊家人在百宴居口出妄言,實在有違國法,臣以為應按律處置楊家。”
衆臣朝說話之人看去,此人正是禦史大夫唐慕青,她面容沉靜,對衆人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
由她開口倒也合适,畢竟楊家近些年來行事跋扈,對禦史台的彈劾視而不見,實在為禦史台所不喜。
唐慕青這一開口,算是将這個話題直接擺到明面上了,其他人也就不再裝啞巴,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來。
武昭帝知道這事是逃不掉了,也不表示什麼,将話題又扔回去,“此事朕已知曉,不知諸位愛卿有何看法?”
“陛下,此事絕不可輕易姑息,若謀逆之語也可放過,那日後将禍患無窮啊!”說這話的是工部尚書鄧歸。
“微臣以為,此話确實是謀逆之言,不過楊九當日屬于氣性當頭,并無謀逆的意圖,若嚴懲則會讓天下人以為朝堂無容人之量。”
“哼!那依你所言,就是不追究此事?”
“荒唐!謀逆之罪怎可如此兒戲!”
“楊家對陛下不敬,豈是可以輕饒的?”
底下衆臣七嘴八舌地争論着,一步也不肯相讓,平日寫文書奏折的文采用到辯論上也是極為犀利的,讀書人是不舞刀弄槍,在耍嘴皮子上面卻是一般人不可匹敵的。
殿内一時如街市那般喧鬧,絲毫沒有大臣議論國事該有的肅穆,武昭帝被他們吵得頭疼,不過他再煩躁也不能直接說出來,畢竟帝王的一言一行可是時刻被史官記錄着,他眼神掃過在一側奮筆疾書的起居注官,心底百感交集。
他輕咳一聲,示意大臣安靜下來,朝在下方垂眸不語的湯易之看去,“湯愛卿,不知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湯易之聽見自己被皇帝點名,這才出聲,“陛下,臣以為此事是楊義康不知輕重而犯,若因此而嚴懲楊家,則與君子所推崇的仁德相悖。”
武昭帝并未說什麼,而是又問起崔傾辭,“崔愛卿,你如何看?”
“陛下,依臣所看,應按律法酌情進行處理。”崔傾辭對于太子及梁王之間的暗鬥并不關心,無論他們最後誰赢,都不會對她有太大影響,故而她語氣平靜地答道。
武昭帝觀察着兩側大臣的神色,臉上不露聲色,衆人見武昭帝不再開口,一時心中忐忑,殿内再度安靜下來。
武昭帝見站在首排的雲溪暮對此事絲毫不關心,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心底有了打算。
“煦之,此事朕交給你裁決,你可願意?”
雲溪暮聞言,神情恭謹答道,“臣遵旨,定不負陛下所望。”
武昭帝神色滿意,畢竟他對雲溪暮的能力還是很放心的,若交給其他人,定會被有心人威逼或收買,而影響審判結果。
衆人見争吵一個早朝的事就這樣交給了雲溪暮,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們本以為此事會由武昭帝親自處理的,故而有不少人昨日給皇帝寫奏疏,意圖将皇帝的心思轉移到自己這一方。
武昭帝見這事總算是被甩出去了,心中一輕,他想到昨日幾十封奏疏送過來,看得眼都快瞎了,奏疏意思也就兩種,用句卻是各種詞藻,滿滿一張紙,辦事要有這般用心就好了。
站在後方的王公公見無人說話,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衆臣聞言互相對了眼色,随後齊聲喊道,“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武昭帝離開太極殿,衆臣也随之離開。
雲溪暮走出太極殿,便想快步離開,卻不想被人叫住。
“世子,不知你打算怎麼處置楊九啊?”
有大臣按不住好奇朝他問道,此話一出,準備離開的大臣也慢下來,想聽他怎麼回答,畢竟衆人一時也不知道雲溪暮對這事什麼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