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确實沒心思去理會衆人的視線,不知是不是宮中的酒釀得太好的緣故,她竟隐隐有些醉意。
她剛才喝的确實很少,定然是沒有之前雲溪暮給她灌酒那次的量多,沒想到僅是這麼點就能讓她産生醉意。
慶幸的是,這次她并沒有失去記憶的趨勢,隻不過是頭有些暈。
此時衆人都在等太監宣讀诏令,她的不對勁沒幾個人注意到。
雖然下面人各懷心思,但也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皇帝話音剛落,就有太監走到前面宣讀诏書。
诏書的内容并沒有變化,正是之前燕飛觞讓吏部尚書提前部署下去的安排。
新科狀元謝清河,任左司郎中。
榜眼元頌今,正五品給事中。
探花林鶴,從七品右補阙。
诏令宣完,衆臣坐回席位上,殿内響起竊竊私語聲。
顯然,衆人對于武昭帝的安排似是頗有微詞,尤其是謝家的人,方才還春風滿面的神色多了幾分愁容。
不過作為當事人的謝清河臉上卻是一臉從容,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他眼底劃過玩味。
而跟他坐在一處的元頌今跟林鶴兩人對這個安排也沒什麼不滿,也不管向這邊投來的試探眼光。
武昭帝将下面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沒給太多時間讓他們接受,而是接着說起第二件事。
“朕要說的第二件喜事便是,多年為我朝鎮守邊疆,立下汗馬功勞的平南将軍左懷仁于日前回京,如今天下安定,正是多虧了多位将領不辭辛勞,在前線抵禦外敵入侵。這杯酒,敬邊關浴血諸将。”
左懷仁雖然于數日前已經回京,但是入京後也隻是向武昭帝彙報了邊境的情況,并未在衆人面前出現。
這次宮宴還是他自回京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
在席位上垂眸注視着手中酒杯的左懷仁在話音剛落後,起身向武昭帝回酒。
“末将蒙聖恩,敬陛下江山永固,日月同輝。”
看着這位年紀輕輕就立下多次戰功的年輕将軍,長身玉立朝武昭帝敬酒,有人在想如今朝中越發複雜,此人是否會攪入這場亂局。
左家在軍中頗有威望,無論哪家跟他們家攀上關系,對于他們都是一份不可小觑的力量。
至于衆人為什麼不去跟靖國公府攀關系,這是因為太招眼了,普通大臣沒這個膽去跟他們交好。
你一個大臣跟軍方的人交好是什麼意思,再昏庸的皇帝也不會讓外人染指兵權。
也就皇室的人能掌控這把刀,但是很明顯,如今雲從南不會再管皇室的鬥争,而雲溪暮也從未插手過太子與梁王的鬥争,似乎也無意于此事。
等左懷仁坐下,武昭帝又接着開口,“朕如今要說的第三件事并非朝事,而是跟朕的愛妃有關,數日前,太醫診得喜脈,朕甚是欣喜,趁今日,說與諸位愛卿。”
皇帝既然開口了,下面的人自然是要恭喜的。
“恭賀陛下喜得龍子!皇嗣昌茂,實乃江山之福!”
在武昭帝身邊坐着的謝貴妃唇角勾着笑,因懷着身孕,原本嬌媚的眉眼多了幾分溫婉,神情是多年養尊處優的慵懶。
“今日良辰佳釀,諸卿不必拘束,若有雅興,可去禦花園一賞。”武昭帝說完就起身帶着謝貴妃離開去了宮後苑。
要說的事已經全部說完,殿内的氣氛變得輕松起來,跟一旁的同僚攀談起來,也有不少人離席出去透氣。
燕飛觞緊繃的心弦這才松下來,方才的時間對她來說實在有些難熬。
“我去含象殿那邊透透氣。”她起身走到雲溪暮身後的時候低聲說道。
殿内的酒氣實在有些濃重,光是在裡面坐着就能被熏醉
燕飛觞所說的含象殿位置比較偏僻,在冷宮附近,平時很少會有人往那邊去,這還是她沒正式成為奉宸儀的時候聽宮裡的侍女說的。
走出麟德殿,微涼的空氣襲來,本來有些昏沉的頭恢複了幾分清醒。
她經過禦花園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喊聲。
“你就是當朝中書令燕飛觞?”
燕飛觞回頭,就見一位衣着華貴的女子朝她走來,她微挑眉頭,語氣平靜,“問别人身份前先自報家門,這事沒人教過你嗎?”
女子走近,看着她的臉,出聲道,“安平縣主李曦。”
原來她就是那位獨孤元霜口中的安平縣主。
“原來是縣主啊,你找我何事?”
燕飛觞思緒因還在隐隐作痛的頭有些紛亂,心底難免有些煩躁,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我隻是方才在殿内見你跟靖國公世子像是很熟稔的樣子,問問你跟他是何關系罷了。”
安平縣主緊盯着她的臉,答道。
“這與你何幹?若縣主隻是來問這種事的,我就不奉陪了。”燕飛觞覺得自己方才就不應該回頭,也就不用回答這種無意義的問題。
她說完也不管安平縣主是何反應,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