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從來不是風平浪靜的地方,自上次狩場一事安靜了才沒幾天,朝堂上又掀起了新的風波。
前段時日,荊州發了旱災,京城這邊得了消息後,幾乎沒有耽擱就從國庫撥了銀款赈災,本以為這事到這就完了。
誰知這赈災款竟被人動了近五成,還驚動了皇帝,武昭帝鐵了心要徹查此事,最後查來查去,竟是又繞回到京城,查到朝堂的人身上。
此事之前并未告知衆人,一直是在暗地裡進行。
衆臣得知消息還是因為刑部突然帶人去抄了不少京官的家,一切來得讓人措不及防。
等衆人反應過來後,所有跟此事相關的官員都已經被帶到刑部。
本來還有人不承認自己跟此事有什麼關聯,為自己伸冤,卻在看到那份賬本時偃旗息鼓,不再發一言。
證據确鑿,也沒什麼可狡辯的,萬一自己一時嘴快,再将其他不該說的說出來可怎麼辦?
此事如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或許有燕飛觞在上面盯着,刑部的效率格外的高,沒有半點馬虎,而且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沒有因為誰身份特殊就馬虎了事。
此事來得快,結束得也快。
在将事情來龍去脈弄明白後,刑部對他們的處決也有了論斷。
燕飛觞看着刑部的人呈上來的案件處理結果,神色很是愉悅。
梁王确實沒讓她失望,太子那邊的人所受的判決确實是在律法允許的範圍内,最重的刑罰。
不止是他們,就連支持梁王的人,刑部的判決也沒有徇私,畢竟私動赈災款,本就是重罪。
她很想看看,太子李玄知道這個結果後,會是什麼反應,會比得知刺殺失敗那時的表情還要猙獰嗎?
燕飛觞對于刑部的處理很滿意,擡眸看向刑部過來的人,“就按這上面的辦吧,此事不必再過問我了,之後你們直接将最終結果呈交到陛下那裡便是。”
“下官明白。”
燕飛觞颔首,讓他下去了。
她對于賬本上的人大緻還算了解,他們确實都是太子那邊的人,但是要說多重要,倒也沒有多重要,不過是讓太子一黨受點大的打擊罷了。
燕飛觞不禁在想,若是這賬本上有湯易之這個名字就好了,他的分量才夠重啊。
不過湯易之沉浮官場多年,怎會給人留下這般大的把柄。
如今支持太子的兩個左膀右臂,宮青黛已死,還剩一個湯易之,他若也出事,這太子才是真的無人可用啊,相較他們二人,其他剩下的都不過是烏合之衆。
燕飛觞回神,想得有些多了,等這事過去,再想該怎麼拉這位位高權重的太傅下水吧。
......
雖說朝堂動蕩,但也僅僅是對于那些與此事有關的人,他們兢兢戰戰地等着判決,其他與此事無關的也不過是看個熱鬧,當忙碌之餘的笑料,樂子看夠了該幹事還得幹事。
燕飛觞處理完手上的公文,緊繃的心弦松下來,身體向後仰去,靠在太師椅上,不自覺眯了眯眼。
她在等林鶴将分給他的公文送回來,經過幾天的考察,她對于林鶴的辦事效率還算滿意,故而會将一部分文書交給他處理。
這樣一來,最後燕飛觞所需要處理的奏折公文就會少很多,她也終于能從這份差事中緩口氣。
她大概估算了下時間,覺得林鶴也差不多該将公文送回來了,她檢查一遍沒問題之後,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不出半刻,林鶴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前。
“大人,這些是已經處理好的。”
林鶴将公文放到她桌上,然後後退幾步等着燕飛觞過目。
“我知道了。”燕飛觞覺得他如今已經沒必要等她指出哪裡的決策不正确了,便開口說道,“你不必在這等了,回去吧。”
林鶴見她已經垂眸翻看公文了,便也沒再應聲,安靜地離開了。
其他在中書省辦事的官員見他出來,也不覺得奇怪,他們也都知道燕飛觞會給他安排一部分公文。
不過他們心底依然難以接受,不過是剛來沒幾天的從七品,居然能得中書令的賞識,如今這中書侍郎的位置可還是空的,難不成中書令是想讓他擔任此職?
他們是不敢對燕飛觞有什麼意見,但是對于林鶴,他們就沒那麼多忌憚了。
“林大人,能直接向大人彙報公文進度,不知你心中有何感想啊?”
林鶴自然是聽出他們話中的妒意,知道他們對自己一來就得燕飛觞信任很是不滿,便隻當沒聽見這話,自顧自往前走。
有人見他這樣,以為他是在故作清高,看不起他們,眼底劃過陰毒,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不過是個科舉走上來的寒門子弟,我看大人能信任他到何時?”
“可不是,要我看,他心思怕是還不小,怕是把主意打到大人身上了。”
“這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誰不知大人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我想想啊,明知人家有家室,還心思不純的人是叫什麼來着?”
“巧了,我剛好知道這個,這要是女的,那便是外室,這要是男的,便是面首。”
那人說“面首”兩字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掃了林鶴一眼,便是傻子也知道這人是在針對林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