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這位禦史中丞并沒有因皇帝的無視而氣餒,這天下午,他又跑到武昭帝跟前哭谏,武昭帝有些煩了,命人将徐遷給拉了出去。
作為高級官員,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被侍衛活生生轟走,這是一件極為掉價的事。
武昭帝的态度很明顯了,離我遠點。
之後沒見到徐遷的身影再過來,武昭帝松了一口氣,準備歇一下時,徐遷的奏疏到了。
與此同時,一位文章高手、吏部尚書秦飛也來湊熱鬧,兩人先後上奏疏勸阻更立謝貴妃為後。
武昭帝并沒有理會他們兩人,這兩份奏疏直接被送到燕飛觞那裡。
燕飛觞看着桌案前的兩份奏疏,神色複雜。
這兩份奏疏上不僅勸阻了改後一事,還暗戳戳地擠兌了燕飛觞三人,上面句句是在内涵他們屈服于皇權威嚴,對皇帝不當言行不加以勸谏,為官不盡忠職守,恪守本心。
直白的說,就是罵他們是佞臣。
燕飛觞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明目張膽地指着鼻子罵,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甚至覺得頗為新奇。
不過這事發生的第二天早上,武昭帝就召見了燕飛觞,命她讓那些反對的人消停下來,并借機上表請求立謝貴妃為後。
本來還在袖手作壁上觀的燕飛觞聽出武昭帝話中的意思,瞬間沒了悠閑的心情,一直發愁到程江過來彙報情況。
......
燕飛觞倒不是糾結該怎麼讓那群人消停,而是在發愁應該讓誰去做這個上表的人,而且要順理成章。
不過這還有個前提,得先将楊皇後的後位給廢黜了,不過這倒是不用她操心,武昭帝甚至都不用找由頭,隻需要将楊皇後無德一說,下封诏書昭告天下便可。
燕飛觞出神半天,回神後看着桌案上堆摞的奏折,手指無意地敲着桌子,覺得再待下去也想不出來,索性還是不在這待了。
她起身離開中書省,往宮外走去……
回到觞煙居,她今天并不打算再回中書省,便回房換了一身衣服,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
燕飛觞理了理衣袖走出房間,發現天色比之方才竟有些暗,她擡頭望着已是陰雲密布的天空,看來是要下雨了。
她見狀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心底祈禱過會再下雨,她才剛換的衣服,若是被雨淋到,那可真是敗壞她才轉好不久的心情。
許是天公作美,直到燕飛觞走進臨水閣,都沒有落下雨滴。
雲溪暮見她腳步匆匆的過來,輕笑着走近,牽起她的手,“怎麼快下雨了還過來了?”
燕飛觞跟着他往裡走去,聽見他的話輕挑眉頭,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你不想我過來?”
“怎會?我可是一直盼着你出現。”
雲溪暮眼底泛起點點星光,嗓音清冽,走到桌案前,将她摟到懷裡,接着問道,“在為廢後的事煩心嗎?”
燕飛觞頭埋在他懷中,帶着冷意的雪松氣息萦繞在鼻尖,将她紛亂的思緒壓下,聞言反問,“你知道了?”
“事情鬧得這麼大,我很難不知道。”他眉眼微彎,語氣含笑。
“那你定然也知道皇帝吩咐我的事了?”燕飛觞擡眸看着他眸光潋滟的雙眸,出聲問道。
雲溪暮淺笑默認,修長的手指輕勾着她下颌,神色悠然,“可是想找個能為皇帝上表的人?”
“你知道我該找誰?”燕飛觞眼神一亮,唇角弧度不自覺上揚。
“恰巧想到一人。”
燕飛觞等着他往下說,卻見他隻說了一句話便沒了聲音。
她不禁出聲問他,“然後呢?你想到的人是誰?”
“這是給你的差事,我說了是不是不太合适?”他眼神玩味,不慌不忙地反問。
“所以?”燕飛觞挑眉,順着他的話問道。
雲溪暮臉上笑意清淺,聲音低沉,“所以,你做些讓我高興的事,我就告訴你。”
燕飛觞聞言不禁失笑,“你之前可從未這樣過,怎麼這次開始提要求了?”
“所以我現在頗為遺憾之前沒跟你提過要求。”雲溪暮目光注視着她秾麗的眉眼,含笑說道,“所幸,現在想起來還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