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燕飛觞的席位離主座很近,可見謝家确實很想拉攏她了。
不過燕飛觞倒是想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她在朝上已經夠惹人注目了,其他場合還是想低調一點,不緊不慢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她視線瞥到坐在自己另一側的人,竟是元頌今。
即便元頌今如今的品階不足以入謝家的眼,但于謝家而言,元頌今身後的元家才是他們真正想要交好的目标,所以才會将元頌今安排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元頌今見到走近的人是她,眼底劃過訝異,彎唇淺笑道,“竟是燕大人,入朝後頌今一直仰慕燕大人果決風采,卻一直沒機會跟大人觥籌雅叙,今日倒是能了了心願了。”
“那怕是要掃元大人的興了,我不便碰酒,但若隻是雅叙我定然是奉陪的。”燕飛觞眉眼微彎,唇角笑意淺淡,挪揄道,她可是一直都很想見見這位能在元家衆多子弟中脫穎而出的女子。
元頌今聞言難免有些詫異,她還以為眼前這位手段了得的當朝權臣無論在哪方面都是遊刃有餘的,不過這反倒讓她顯得沒那麼可望而不可及。
“如此的話以茶代酒也是極好的,畢竟若是在燕大人面前酒後失态的話就非我所願了。”
燕飛觞唇角輕勾,淡笑道,“聽人說在門下元大人處理公務從未出過錯,定是不會允許醉酒了。”
天色暗下來,正堂可謂是高朋滿座,受邀過來的賓客皆已入席,還在院中走動的除了擺設宴席的下人就沒旁人。
清風拂過水面,攪亂了一池蓮花燈的倒影,泛起流霞漣漪,沒了白日賓客的笑鬧聲,晚間的謝府陷入一片靜谧之中。與此同時卻也有一方天地将其中情熱隔絕。
“……謝清河,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嗎?”
獨孤元霜軟躺在錦被間,一隻手虛搭在額前,視線模糊地看着将她壓在榻上的男子,男子臉龐在暖黃的燭光下似是覆上一層薄紗朦胧不清。
“什麼時辰重要嗎?”謝清河眸色晦暗,染上情欲的嗓音多了幾分侵略意味。
獨孤元霜此時也沒心思去管自己現在什麼樣子,想也知道狼狽至極,她都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是她卸了内心那道枷鎖,還是他有意擾了自己的思緒強行越過她設下的防線。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事實就是那個人,在她心裡确實沒有她以為的那般重要,至少沒到不可替代的地步。
“不重要,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是重要的?”獨孤元霜将紛雜的思緒壓下,唇角揚起嘲諷的笑,擡眸望向他,開口說道,“你謝家設宴,我作為客人連宴席都去不成,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你是想去筵席,還是隻不過不想看見我?”謝清河箍着她的手腕,目光直視她的眼,嗤笑道,“若不是我那日使了點手段威脅你,今日你會出現在這裡?!”
受制于人的感覺着實讓獨孤元霜有些惱火,她試着用力掙紮卻又被他制住,眼底不由劃過怒意,語氣漸冷,“那你還想要我如何?你讓我赴宴,我依你的心意過來了,這還不夠,還要我臉上挂着笑讓人都知道我很高興?”
兩人都是鋒芒畢露的性格,輕易不會妥協,如今争執起來,依這個趨勢下來,不知道要何時才能結束。
獨孤元霜被襲來的一切徹底擾亂了節奏,她潛意識裡就想要逃避,一邊是應然而生的負罪感,過去她一直在告訴自己那個人還在,隻要她還記得他,如今她突然惶恐起來,自己是不是在忘掉那些曾經,若真是如此,自己當年的感情又算什麼,跟他之前的糾葛又算什麼,對于他的死又該如何釋懷?
另一邊是離自己越來越近,如今将自己逼到死路的謝清河,現在連獨孤元霜自己都不知道對于他是抱着什麼樣的态度,以後又該怎麼去面對他,内心忍受着負罪和茫然所帶來的煎熬。
她能想到的隻有豎起防備,不讓自己露出半分弱勢的表情,哪怕這樣不僅會刺傷旁人,也會反噬給自己。
“謝清河,我累了。”
獨孤元霜甚至都不知道他這樣是為了什麼,若是對她當年做的事深惡痛絕,故意看她狼狽的樣子的話,他已經做到了,她确實很久不曾有過這般無力的時候了。
至于另外的可能,獨孤元霜隻覺得是天方夜譚,或許這對于謝清河而言不過是在家被寵慣日子過于安逸,一時興起的消遣罷了,她若是當真了那才是可笑。
……
前院正堂
酒過三巡,堂内的氣氛熱絡起來,主家起身敬完酒,衆賓客落座後又拾起之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