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支着頭散漫地看着面前的棋局，眼睑垂下，眼尾透着幾分恹色，手中撚着枚棋子，卻遲遲未落子，近看的話可以發現她眼神飄忽，不知落在何處。

雖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但等待的過程也實在漫長，她自是知道已經有别國使臣到達京城，隻不過其中并沒有她在等的那個。

她有些好笑地想着，當初她離開的時候可沒想過會有這麼期待見面的一天，真是風水輪流轉，也不知那些人見到她會是什麼表情……

燕飛觞正出神，沒留意到有人靠近，等察覺到，她就被人從身後抱住，冷冽的氣息将她包圍，耳側傳來低語。

“别告訴我你這副表情是因為要見到那個人了。”

耳垂傳來似有似無地觸感，有些癢，燕飛觞偏了偏頭，眼底泛起笑意，擡眸看向他，淺笑道，“自然不是，李清找你何事？”

雲溪暮垂眸在她唇角落下輕吻，将她手中的棋子拿過放入棋局中，語調懶散，“他想讓我處理李玄被廢黜之後的事。”

“他倒是想得周到。”燕飛觞一聽就猜出李清為何要将這件事交給雲溪暮，臉上劃過嘲諷。

他想入主東宮，自然不能落個不敬兄長的名聲，便想讓雲溪暮擔這個名聲，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燕飛觞看向走到一側的人，眯了眯眼，出聲問道，“你不會答應了吧？”

“跟我無關，還會落人口實的事，我為何要答應？”

雲溪暮牽過她的手将她拉入懷中，眸光落在她眉眼，嗓音溫潤，“方才為何一副苦悶的樣子？”

燕飛觞聞言眉眼微彎，眼底掠過柔色，輕聲說道，“你不在。”

因為你不在，所以我忍不住去亂想，假設所有事都走向糟糕的結果，就像一旁的棋局，陷入困境止步不前。

“我會一直都在。”雲溪暮眸中泛起漣漪，唇角笑意缱绻，嗓音輕緩，“什麼事讓你忍不住往壞處想？”

“你……看出來了？”燕飛觞聞言一愣，不禁反問他為什麼知道，聲音不自覺變柔。

雲溪暮唇角笑意加深，眸光清淺，低聲道，“太明顯了，下次若是有事想瞞我，就别将心事都擺在臉上。”

燕飛觞忍不住想他這話的意思，不是很相信他的話，她怎麼會将心事都擺在臉上，而且如此明顯，她早已習慣什麼事都壓在心底，也隻有他太過熟悉自己，才能看出她在想什麼。

“你可以當作沒看見的。”她不由得低聲反駁，随後才說起正事，眉頭不自覺颦起，沉吟片刻後開口說道，“這次萬壽節，我……有我不想見的人。”

她投入他懷抱，臉埋在他頸間，悶聲說道，“當初，背叛我的，他們。”

“是在恨那些人背叛你？”雲溪暮将她摟緊，眼底漾起點點微光，聲音溫柔安撫着她。

“……沒有，我，不恨，他們沒有錯。”

燕飛觞确實不恨那些人背叛她，人為财死，鳥為食亡，沒有什麼對錯之分，她隻是，不想看見他們而已，不管是因為心中的芥蒂還是時間不對……

雲溪暮垂眸貼近她唇瓣，淺嘗辄止，注視着她略有恹色的雙眸，柔聲低語，“那些人不值得你浪費時間，若你還因他們煩心，那天我們不去宮宴，出京去紫瓯園可好，恰好是花開盛時？”

“等天壽節之後過去吧。”燕飛觞确實很想看看蓮花盛時的紫瓯園，而且那些人也不值得她連天壽節朝拜都錯過。

“好。”他眉眼染上笑意，輕聲應道，看着她眼尾低垂，厭倦的神色，眼底劃過疼惜，“我抱你回房間，睡一會吧。”

許是他的話提醒了她，燕飛觞這才感覺到沉重的困意襲來，她微不可聞地應了聲，随後身體一輕，被他攔腰抱起。

眼睑越發沉重，她不知何時合上雙眼，意識逐漸模糊，沒多長時間，燕飛觞感覺到自己被抱到床上，随後就陷入沉睡，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無意間攥着雲溪暮的衣袖。

雲溪暮俯身在她額間落下輕吻，啟唇低語了什麼，将她的手松開，悄聲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