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映綠,熏風解愠,槐夏風清,晝景清和,日子悄然而逝,距那天謝家的筵席已經過去一段時日。
因天壽節,即武昭帝的壽辰将近,不管是朝堂還是京城都安靜下來,倒不是莊重肅穆的那種,而是沒再出過什麼幺蛾子,不管是哪方勢力都不約而同偃旗息鼓,許是秉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态,都打算天壽節過去,各國使臣離開後再撕破那層窗戶紙。
真要說起來,京城反倒是熱鬧不少,外使來朝,定然也會有不少别國民衆來京城湊熱鬧,街上的攤販、酒樓這些地方客人明顯多了不少。
中書省
“大人,這是您之前說要看的天壽節來使名單。”
林鶴拿着一份名單走到殿内,走近将名單遞給燕飛觞,說完退後幾步站在殿中安靜等着燕飛觞看完。
燕飛觞接過名單,垂眸大緻掃一眼上面的内容,在看到熟悉的人名時停頓下來,眉頭不自覺皺起,她實在不想在這上面看到他。
林鶴在一旁不留痕迹地收回視線,他注意到燕飛觞目光在看到某一行時停了下來,他自然是看過那份名單,大概能猜到那處寫的是什麼。
原來那人真的跟燕飛觞有過一段關系,不然按燕飛觞冷淡漠然的性子,是絕不會在一個不相識的名字上費時間的,林鶴原本還以為是那人一廂情願,就像之前來找過燕飛觞的左懷仁一般。
不過看燕飛觞皺眉的樣子,怕是如今不是很想看見他了,說是那人一廂情願倒也不算錯。
文人雅士感慨情之一字,讓人抛卻生死,至死不渝。以前林鶴還不是很相信,如今看到那個連血肉至親都能拔刀相向的人竟也在情路上栽了跟頭,甚至卑微至此,這話也就不算天方夜譚了。
而且這段時間,自從那人說過不必再給他傳消息之後,林鶴就再沒跟他聯系上過,那個人既然要過來,應該會告知他才對。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距離萬壽節不足十日,要不了幾天各國來使就會到達京城,不管燕飛觞是否願意,她總要跟他見面的,天壽節當日,她作為朝臣不可能缺席。
想到前段時間在三晉的場景,燕飛觞不由得一陣頭疼,幸好那日确實隻是恰巧碰見,聞君谪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身邊人并沒有抓着這事不放,否則着實不好收場,但是這次怎麼辦。
燕飛觞都不敢想若是聞君谪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她要怎麼跟家裡那位解釋。前幾日因為左懷仁那封信,她可謂是吃盡苦頭,這還僅僅是跟她沒什麼交集的左懷仁,可想而知,他會多介意聞君谪的存在了。
看見還在一旁站着的林鶴,燕飛觞想起答應雲溪暮的事,出聲說道,“若是之後平南将軍來尋我,不必告知我,若他有要事,之後彙報給我就行。”
“下官明白。”
林鶴雖然并未立即明白她為何這樣說,不過也沒多問,直接應了下來,他身為下屬,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燕飛觞将朝上的事過了一遍,确定沒有遺漏後,擺擺手讓林鶴下去。
林鶴颔首後往外走去,神色不變地暗自思索着方才的話,他能猜到左懷仁對燕飛觞藏着什麼心思,但是前不久燕飛觞還會對左懷仁的來意有好奇,今日卻完全沒了與其來往的意思。
所以,是這兩件事之間發生了什麼改變了燕飛觞的想法,想到這一步,林鶴差不多猜到燕飛觞是為何态度轉變了,左懷仁有不軌之心,會讓燕飛觞遠離他的人隻會是那位外人不知其身份的、燕飛觞提過的家中之人了。
若是這樣,林鶴不由得想到同樣心懷不軌的那個人,不過相比左懷仁,那個人可是真的跟燕飛觞在一起過,說來,也正因這點,那個人應該會更難接近燕飛觞才對……
等這裡隻剩她一個人,燕飛觞看着名單上的來使名字沉思片刻,讓她憂心的不止那一人……
畢竟知道她跟聞君谪有段過往的人沒幾個,隻要聞君谪不表現出來,不會有人将他們聯想到一起,但是另外一件讓她糾結的事就沒這麼隐蔽了,甚至可以說過于明顯了。
燕飛觞斂眸斟酌着,素白指尖無意識輕敲着桌案,事實上她也沒想太長時間,躊躇不前不是她的作風,很快那份名單就被随手放到一旁。
她起身離開了主位,臨近門檻時腳步停頓,側頭目光落在不遠處跟不是什麼要事的文書混在一起的名單,眸色複雜,随即移開視線,臉上神色平靜地走出主殿。
……
時間悄然而逝,京城穿着與大周服飾不同的行人越發多起來,其實服飾明顯能看出不同的隻有以遊牧為主的小國而已,就好比新羅、百濟、高句麗這些。
他們與大周國力懸殊,為了顯示對大周皇帝的敬重,他們也是最早到達京城的那一批,至于另外實力相當國家的使臣,大概還要等幾日才會到了。
觞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