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水榭有一段距離，燕飛觞拽住身側之人的衣袖，眉頭不自覺颦起，低聲問道，“你……哪裡傷到了？”

雲溪暮的視線觸及到她臉上的擔憂時一頓，彎眉淺笑，眼底眸光清淺，握起她的手，似笑非笑地說道，“被你方才的猶豫傷到了算不算？”

他說的自然是在水榭，燕飛觞因聞君谪的話有一瞬的心軟這件事。

燕飛觞聽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知道他方才的樣子不過是裝出來的，懸着的心落了下來，臉上神色略有些無奈，輕笑道，“誰跟你說的我猶豫是因為他？”

她那一瞬的心軟轉瞬即逝，猶豫的時候是在想該不該讓這事就這樣過去，雖然雲溪暮沒什麼事，不過她還是不太高興就是了。

“那你當時在想什麼？”說罷他話音一轉，半真半假地說着，臉上掠過哀怨，“我可是被他打傷了，你還因為他幾句話就狠不下心？”

燕飛觞見他似乎對這個結果不滿意，挑了挑眉，饒有興緻地問道，“不是沒打到嗎，怎麼會傷到？我還挺好奇你怎麼會知道他過來的？”

按她離開時來看，雲溪暮應該是在臨水閣的，若是聞君谪過來定然會向蘇木詢問她在哪，蘇木知道她不在，定然會讓聞君谪離開，絕不會讓聞君谪知道雲溪暮跟燕飛觞是住在一起的。

雲溪暮想到方才的情形臉色變冷，聲音帶上涼意，“本來确實不知道，若不是我恰巧有事出去，怕是一直都不會知道他會來這裡找你。”

燕飛觞大緻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也怪她今日恰巧有事，巧合都湊一起，最後發展到這裡也不奇怪了。

“今日若是你在的話，你不會也不準備告訴我，跟他見過面吧？”

“……”聽見他滿是狐疑的話，燕飛觞神色一頓，她又不傻，若是告訴他，又會像上次那樣了，看方才那樣子就能猜到，還是瞞着他，然後将人給送走最為穩妥，她可不想再碰上這種情況了。

“告訴你豈不是平白讓你多了煩心事？而且我也猜不到他會過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主院，燕飛觞走到房間，目光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放帷帽的地方，跟之前别無二緻，完全看不出來被人動過。

她面色如常，心底驚疑不定地想着應該不會被他發現吧，雖說從帷帽這邊看不出來變化，但是奈何她想瞞的人過于敏銳，稍微有哪裡不對就會被他懷疑……

“……你不能單獨跟他見面。”

方才出神，燕飛觞完全沒聽見他前面說的什麼，回神後聽到的就是不要跟聞君谪見面，她擔心被他看出不對勁，半分也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的話，“好，我知道了，不會再跟他見面。”

雲溪暮聽見她一刻都沒有停頓迅速答應的話，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地問道，“我說的條件你都答應？”

“……”她隻聽見最後一句，至于前面的壓根不知道，不過她想着他應該也不會提什麼過分的事，故而語氣淡然地說道，“自然，我都答應。”

“比如？”

燕飛觞一時愣住，還沒來得及多想就出口道，“什麼？”

雲溪暮見她這樣自是猜到她方才沒聽進去自己說的話，唇角輕勾，頗為興味地問她，“我是說，你答應的條件不如再跟我說一遍？”

她哪裡知道方才不經意答應了幾個條件，反正她已經答應了，他總不會不高興。想通這點，燕飛觞也沒再慌亂，底氣足了不少，擡眸對上他潋滟的眸光，“我既然都答應了，何必再在這些事上費時間？”

雲溪暮沒有附和她的話，目光在她臉上遊移，也沒說别的話。

燕飛觞見他這樣嘴角笑意逐漸僵硬，他這是何意，答應了反倒不願意了……

“我隻讓你答應了一件事。”等燕飛觞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雲溪暮才不緊不慢地解釋。

燕飛觞聞言臉上的表情徹底維持不住了，她心中不合時宜地想着，這樣算的話，他不高興也不奇怪了。

“……我知道，不再跟聞君谪見面。”她沉默片刻，很快恢複了正常的表情，接着說道，“我答應你。”

雲溪暮現在也不在意這事了，眉眼浸着笑意，淺笑道，“是何事讓你這般費神，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

“我在想……是不是該給那幅畫題字了？”燕飛觞彎了彎眉眼，眸光如盈盈秋水，唇角笑意嫣然。

她說的那幅畫是上次在紫瓯園，作為生辰禮跟雲溪暮一同畫的那副，兩人離開時并沒将那幅畫帶走，畢竟畫上的景就在那裡。

她這樣子很顯然是在撒謊，那幅畫是她臨時想起來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