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聞言不禁有些好笑，她看向太極殿，殿内确實已經有不少人，悠悠開口，“确實時辰到了，我就不耽擱世子殿下時間，先進去了。”

話音剛落，她加快了步伐，往太極殿走去。

指尖傳來轉瞬即逝的觸感，雲溪暮看着她已經進入大殿的身影，不禁失笑，她果然還是跟自己分開走了。

既然是她的想法，他也不會故意去做與之背道而馳的事，落在她後方一會才不緊不慢地往殿内走去。

隻是，他也等不及兩人能無所顧忌地走在人前的那一天了……

燕飛觞站得很是靠前，漫不經心地往前掃了一眼，倒是沒想到多日不見的太子李玄今日竟是早早地過來了，相比之前波瀾不驚的氣度，如今的他明顯要憔悴不少。

他也确實該憔悴了，畢竟馬上這太子之位就要拱手讓人了，這位置一旦沒了，可就再難要回來了，除非這皇子裡面隻剩下他一個。

時辰差不多了，該來的人也齊了，方才還隐約有低語聲的太極殿安靜下來，門閥士族、朝堂百官都等着武昭帝過來。

皇帝不來，這朝賀也沒法開始，他們這些人也走不了，皇宮内處處都是眼線，做什麼都得謹小慎微，誰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好在武昭帝除了在後宮的事上拎不清，别的事都還算靠譜，時辰到了，他就攜謝貴妃出現在殿内。

謝貴妃如今已經身懷六甲，相比前段時間的那場宮宴上的雍容華貴，動作要顯得緩慢謹慎不少，手不自覺護着腹部，許是因為快要被接下鳳印，她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欣悅，看得出她如今事情都很是順心。

“參見陛下，貴妃娘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武昭帝免了衆人的禮，看着殿内衆人，今日還是他的誕辰，謝貴妃肚中的孩子，喜事湊一起，他興緻很是高昂，滿臉春風得意。

武昭帝既然已經來了，這朝賀也可以開始了，在外面等着送賀禮的他國使臣也該請進來了。

站在龍椅下首的王公公向一旁的太監遞了個眼色，那太監連忙高聲喊道，“宣使臣入殿觐見！”

話音落下，宮門外就響起太監宣讀各國來使的聲音，“宣南诏使臣入殿，進獻賀禮！”

随着這道聲音，南诏的使臣進入殿内。

燕飛觞跟着衆人的反應，漫不經心地看着他們走到大殿前方，這大殿之内，大概也沒多少人真正在意來使進獻的東西有多珍貴，左右隻是送給皇帝的，若是皇帝心情好，許是會将這些賜給哪位功臣。

這朝賀說到底也隻是向外人展示兩國關系交好的場合，說幾句場面話，賀禮送上去就算完了，不适合談别的，左右午時還有大酺宴，有事在宴會上說就行了。

故而獻禮的過程很快，燕飛觞散漫地數着還有哪國沒出現，等着别國賀禮都獻完，然後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再贊頌幾句武昭帝功績，世家也會向皇帝獻上賀禮，君臣和睦的戲碼演完，朝賀就算是完成了。

朝賀算是天壽節最肅穆的一道流程，熬過去這個，後面的事就跟她沒多大關系，她也不必繃着心神。

“宣百濟使臣入殿……”

燕飛觞聞言回神，她看過禮部送過來的朝賀禮單，最後進獻賀禮的便是百濟，等他們進獻結束，這朝賀就算是完成了大半，她不由得輕松不少，看來也不算難熬。

别國的賀禮送完，便該世家的人進獻珍寶，因天壽節的緣故，燕飛觞聽說前段時間不少世家都在打聽稀世罕見之物，京城的拍賣會還借着這時機狠狠撈了那些人一筆。

殿前的太監宣讀着賀禮名單，雖然聲音不低，但燕飛觞還是聽得升起幾分困意，禮單上的東西大多隻是昂貴得占多數，并沒多少有特殊意義的。

“……鎏金‘瓜瓞綿綿’熏爐一對！”

燕飛觞沒注意前面的話，聽到這熏爐名字時有了興緻，有文人會用“瓜瓞”隐喻子孫昌盛，想來這是在祝福謝貴妃肚中的是皇子了，顯然武昭帝很喜歡這件賀禮，便是方才一直沉默地謝貴妃臉上都多了喜色。

隻不過有些人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沒人希望局面已經差不多明朗的情況下又多一位皇子，隻不過在場衆人都是能在官場立身的，面不改色的功夫修煉得爐火純青。

殿内依然是君臣和睦的景象，隐藏在水下的人心确實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