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觞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空寂的房間,随後擡腳往院外走去。
她也覺得這時再去找他有些晚了,隻是如果再待在這裡,她大概一晚上都不會睡着了。
而且,她隻是去看看他那的燈熄了沒有,若是熄了,她再回來,反正她現在也睡不着。
燕飛觞在心底告誡自己,隻是出去走走,并不是特意過去找他的。
雖是這樣說的,不過她卻是徑直往雲溪暮所在的院子方向走,同時心底還在想待會見到他該怎麼跟他說。
兩處院子離得不算遠,沒走多少路,燕飛觞就能看見前方的院子,以及透過窗棂的亮光。
燕飛觞心底忍不住生出欣喜,随之而來的卻是遲疑,她真的要這時候過去又該怎麼面對他的問題。
腳步慢下來,最後停在院外,心底幾番糾結,最後她還是往院中走去。
既然已經來到這了,而且他也還醒着,燕飛觞怎麼都找不到回去的理由,何況她也想知道他這麼晚了為何還不睡。
她走進去,方才離得遠并未察覺到,進了院中她隐約聞見清冽的酒味,燕飛觞忍不住皺了皺眉,雖然雲溪暮酒量很好,但平日并不怎麼碰酒,除去赴宴,他隻會在興緻不錯或是心情不好的情況下才會喝酒。
越往裡走,酒味就越濃,燕飛觞可不覺得他隻是小酌一杯而已,她眉頭越皺越緊,此時也沒了外人,她也不再掩飾,飛身掠過,推開緊閉的房門。
令她意外的是,裡面空無一人,若是燕飛觞沒記錯,房間的擺設跟她下午看見的是一樣的,一點都沒有被人動過。
燕飛觞此時沒了方才的落寞,反倒是有些惱怒,他這是将自己送到房間後回來後,直接就去喝酒了,到現在多長時間了,他竟然還沒停下,她甚至猜不出來這段時間他到底喝了多少。
她走出房間,往院子裡側走去,鼻尖的酒味越發濃烈,燕飛觞都快有種自己也喝了酒的錯覺,繞過蜿蜒的小徑,前方的亭廊果然有一道身影立在回廊下。
燕飛觞看見這道熟悉的身影不自覺松了口氣,看樣子還不算醉得厲害。
雲溪暮确實沒有喝太多,甚至連一壇酒都沒有喝完,之所以酒味太重,是因為他最開始打開了不少酒壇,這裡的酒不少,他當時心緒太亂,連都有哪些酒都想不出來,便随便打開了幾壇,然後挑了個酒味最烈的。
他原本是不打算收斂的,反正他很難喝醉,隻不過他想到若是喝得太多,她定然是會察覺的,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之前他從沒厭惡過自己的酒量,隻是此時,他連借酒消愁都沒辦法。
燕飛觞放緩腳步朝他走過去,按平日來說,這麼近的距離他早就察覺到了,也幸好今日來的人是她,若是外人怎麼辦。
雲溪暮隐隐覺得有人靠近,隻是覺得沒必要回頭去看來人是誰,敢不說話就這樣走到他身後的也隻有燕飛觞了。
等燕飛觞的影子進入視線,雲溪暮還沒來得及回頭,腰就被她抱住,手中的酒杯被她奪過扔到一旁。
“雲煦之,若我不來,你是打算一晚上都在這裡喝酒?”
燕飛觞将杯中的酒倒掉,酒杯丢到一邊,雙手緊抓着他的手臂,擡眸看着他不似平日那般冷靜的眼眸,聲音染上薄怒。
雲溪暮眉眼彎起,将她回抱擁入懷中,俯身在她唇角落下蜻蜓點水般的吻,視線落在她眉眼時,眸光一閃,指尖輕拂過她眼尾,聲音溫潤低沉,“怎麼哭了,誰讓你傷心了?”
他溫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下顯得越發缱绻,燕飛觞原本是多少憂思的,隻是覺得心神過于紛亂,分崩離析的記憶碎片充斥在腦海,還有跟他共度的記憶。
她以為那不知何時落下的清淚是因為過去的哪件事,原來不是,聽見他的聲音,心底竟湧現出委屈的情緒,應該是委屈吧,燕飛觞幾乎不記得自己有過這種感受。
她臉埋入他懷中,悶聲道,“你。”
随着話音出口,心底的委屈如潮水再也控制不住,燕飛觞不自覺将他抱得很緊,聲音變得沙啞,“你在趕我,為什麼答應我的話?你知道我隻不過随口說的。”
雲溪暮帶着在他懷中哭出來的女子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伸手擡起她已被淚水浸濕的臉頰,眸光溫柔如水,“沒有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