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瓯園,梧竹幽居
燕飛觞将暫時懸挂起來的畫拿下來,畫上是一白衣男子倚靠于亭下,男子溫柔潋滟的眸光落在亭中撫琴的女子身上。
畫中兩人容貌出塵,一方天地仿佛隻為兩人而生,再也容不下他人,就如此時。
燕飛觞拿着手中的畫往桌前走去,語調散漫,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現在你想到要題什麼了嗎?”
雲溪暮神情悠然地跟在她身側,垂眸看着剛放到桌案上的畫,彎唇淺笑道,“我以為,這幅畫是你送給我的,原來還需要我幫忙想題字嗎?”
言下之意,既然是作為生辰禮,自然是需要燕飛觞自己去想怎麼題字。
當時畫這幅畫時其實雲溪暮已經幫燕飛觞在上面添了幾筆,之後畫完整幅畫,一時想不出來該題什麼,索性暫時擱置。
如今距離上次過來已有一個月時間,想到這幅畫還缺個題字,燕飛觞便想着趁這次機會将字給題上。
畢竟這次天壽節過去,使臣離開之後,朝堂的又一次清洗就要開始了,他們也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清閑,下次再過來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燕飛觞見他一副悠然散漫的樣子,揚了揚眉,看他這樣當真是不打算幫她想這個題字了,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說着,“你就不擔心我想的題字不好,将這整幅畫給毀了?”
當題上字,這字跟畫便是一體,若是二者不和諧,或是題字的意思與畫的内容不搭,就會顯得整幅畫面不倫不類,自然就算是毀了。
雲溪暮倒是絲毫不擔心她說的這些,眉眼暈開清淺笑意,潋滟眸光落在燕飛觞眉眼間,聲線清冽,故作不懂地問道,“你真的會在這幅畫上題些不好的話,然後将它作為生辰禮送給我嗎?”
他清淺溫柔的目光讓人難以忽視,燕飛觞的心神差點要沉陷于他眸光流轉的眼眸中,耳邊的心跳聲不斷變大,内心有道聲音在不停地提醒她移開視線,不要落入他的陷阱,然而目光卻依然停駐在他身上。
雲溪暮察覺到燕飛觞的失神,唇角弧度加深,眼底掠過一絲興味,燕飛觞見到他眼中的戲谑,倉皇回神别開視線,耳垂生出熱意。
燕飛觞不由得暗想,他自己什麼都不用想,就在一旁看着自然是清閑,她卻是不僅要想題字,還要應付他的撩撥,原本專注的心被他這樣一撥弄,全都亂了。
她自是不會讓這幅畫被毀了的,一層緣故是這畫兩人費了不少功夫;然而更重要的還是因為這是送給他的生辰禮,燕飛觞不會讓它與不好的事情扯上關系。正如他所說的那般,她不舍得。
燕飛觞将生出的情思強行壓下去,輕咳一聲,臉上沒了方才的慌亂,至于心下在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淡然道,“我自然會想出跟畫相襯的題字,隻要你别給我添亂。”
說罷她也不等雲溪暮回話就垂眸看向桌上的畫,燕飛觞着實擔心雲溪暮會說出什麼讓她分心的話,這樣的話這題字又不知何時才能加上了。
方才心跳紛雜的心在她看向畫中兩人時也平靜下來,燕飛觞假裝不知道他摟在腰側的手,将心神放在畫上。
畫中兩人明明離得不算近,卻絕不會讓人覺得他們關系生疏,衣着清貴的男子落在女子身上的眸光溫柔缱绻,亭中撫琴的女子神情悠然散漫,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燕飛觞目光不自覺移向立于亭下的男子身上,沉默片刻,她似乎想到該題什麼了,隻不過還差了點……
雲溪暮側眸見她眉頭輕颦,輕輕将她攬近,見她回神,彎眉淺笑道,“看起來你似乎有頭緒了?”
燕飛觞擡眸觸及到他的目光,不由得眨了眨眼,她還沒反應過來話就已經脫口而出,“隻是一半而已。”
“為何你會覺得還需要另外一半,隻是你所想到的不夠嗎?”
他的話讓燕飛觞一愣,畫作的題字确實沒有人規定必須要夠多少,有時僅僅幾個字就夠了。但是燕飛觞卻覺得若光是她現在想到的還不夠,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殊麗的眉眼不自覺暈開笑意,燕飛觞移開目光,溫柔眸光又落在畫中兩人身上,聲音輕柔,“不夠。”
說罷她擡眸看向身側的人,唇角泛着清淺笑意,啟唇輕語,“你來跟我一起想。”
燕飛觞才不會管他方才說的話,這幅畫當時畫的時候就是兩人一起畫的,題字這部分再讓他幫忙也算是順理成章;而且這樣還能讓他不再這般清閑散漫,恰好将他的心思從别的什麼事上拉回來,她也能不再被他打擾。
雲溪暮聞言懶散揚眉,眼底泛起笑意,低聲悶笑出來,嗓音清冽,尾調微微上揚,“好,我來幫你。”
“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什麼?幫你想出下半部分,還是幫你題字?”他眸光從燕飛觞臉上移開,落在畫上,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