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生氣了嗎?”心魔俯身,指尖掠過她眉間冷意,“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呢,你要找尋的真相,如今輕易就可以得到,還是說,你覺得,從過去的自己處得到幫助是一件可恥的事?”
望着與她一般面容上凝結的寒霜,心魔忍不住笑開,直笑彎了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一邊抹去一邊諷刺道:“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初昭扪心自問。
她清楚知曉這是一個裹着蜜糖的毒藥,初昭也從不相信眼前人會真的盼望她好,隻是前路漫漫,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在意識到自己無法對羅喉下手時,她早就一敗塗地,變得不像自己,又何必再惦念那點不肯低頭的傲氣。
原來這就是她想要除去的軟肋啊,還真是,令人如此歡喜又如此絕望呢。
良久後,初昭終于開口,“好。”
初昭醒來所見就是素還真哀怨的視線,像極了她在外面走跳弄了一身傷,回頭怨姬埋怨的眼神。
條件反射的初昭拉着被褥默默往裡鑽了鑽。
不是心虛,就,下雪了,天有點冷。
“好友。”
但這點動作瞞不過素還真視線,他還來不及慶幸她的蘇醒,就看到了她這明顯逃避的動作。
“你知道嗎,剛不久之前,道隐前輩與我進行一場嚴肅深刻的對話。”
素還真語氣幽怨,初昭瞪大眼睛,一副你在說什麼我不懂的無辜模樣。
這份無賴讓素還真差點氣笑,觸及她眼底一片澄澈,又難免軟了心腸,隻語氣還是不善,“你這樣又去做什麼危險的事。”
“沒有。”初昭這次表示真沒打算冒險,老實交待道:“我保證這次不是我先惹事的。我原本打算去找他問些事,回來路上遇到邪靈和以前仇敵聯手埋伏,被一個叫拂櫻齋主的救下,然後被他帶走,後來發生了事比較複雜,總結起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素還真聽她這段簡要卻充滿信息量的發言,剛準備問邪靈襲擊之事,就被她兩個消息砸臉,“什麼消息?”
“好消息是你不用擔心我會被邪念影響再次失控。”
素還真面露喜色,“太好了,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啊……”
初昭試圖坐起身,腹部傷口處卻傳來痛意,她伸手一抹換來一手血。
素還真忙按住她的動作,“你别亂動,藥如來說你傷口力量怪異,他無法驅除。”
“看來之前交手,他手下留情不少。”初昭自言自語道。捂着頭閉上眼,而後睜眼,在素還真不贊同目光下稍微調動力量,并不強大,卻輕易驅散腹部那阻攔她恢複的氣息。
“那是他的力量。”初昭解釋道。
素還真皺起眉,“羅喉?你的傷勢,是與他交手留下的。”
“嗯,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邪念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初昭歎口氣,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素還真面色嚴肅起來,“那羅喉可有受到影響。”
“你說呢?”
初昭指指自己傷口。
素還真沉默,“你們不是一直都這麼相處嗎?”
每次見面都要打一架都已經是常态了啊。
初昭:“……”
讓你産生這種認識真是我的錯啊。
初昭哭笑不得,一不小心扯到傷口,疼得一咧嘴,“但這次是來真的,我知曉那種感受,不單單是他自己的怨憎,他會催發你本來存在的仇恨與偏執。”
而她沒有在入魔刹那被吞噬的原因,正是心魔将之鎮壓。
識海中臣服在她身下的巨樹,本就是邪念的化身。
要不是初昭将體内魔氣抽出,心魔失去力量之源,邪天禦武也不會那樣肆虐到掌控她的身體。
可對羅喉來說,并沒有心魔來替他緩解,更别說,他自己心中本就有道無法愈合的裂痕。
“不過還有點好消息,”初昭勉強笑笑,“我用術法暫時封印了邪天禦武的意識,不用擔心他會和我一樣立刻被控制,但與識海相關,情況緊急,準備不足,可能會影響他的記憶和認知。”
“最好忘記我追殺他的過去。”初昭試圖說一些快樂的可能。
素還真不忍戳破她的幻想,“但好像都是你在被羅喉追殺吧。”
“……素還真,不會說話可以閉嘴。”初昭氣鼓鼓道。
素還真隻笑得越發放肆,初昭氣鼓鼓瞪着他,良久後忽然紅了眼眶,把自己又埋入膝蓋中,良久道:“素還真,我是不是很差勁。”
“我認識的好友,可不會有這樣的迷茫。”素還真輕輕搖頭。
“她驕傲但不倨傲,自信但不自負,永遠朝着想要的方向前進,不退縮,不畏懼,哪怕頭破血流,仍舊執着不悔。有時候讓人很頭疼,可無法否認,那光芒無比耀眼。”
就像她名字一樣光明浩大,偶爾陽光會灼熱刺眼,可沒人能離開太陽。
“你這麼說,是在可憐我嗎?”
初昭枕着膝蓋,偏頭望着素還真溫和的視線。
“我是真心希望好友振作起來……”素還真誠懇道,在她幽深目光下默默改口:“好吧,還有一層原因,眼下佛業雙身已經夠棘手……我一點都不想再對上一位傳言中的暴君,真的。”
那是你爹好友你一定可以解決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