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夜麟聽她說明了自己的想法,拾起桌上空茶杯,甩手朝着初昭扔過去,不偏不倚剛好撞在原先受傷的位置。
這一擊力氣不小,隔着被褥撞上傷口,疼得初昭深吸口氣:“你……”
“疼嗎?疼就對了。”
火狐夜麟面無表情道:“你要是尋死不用這麼委婉,天塌下來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頂着,他就算再走入死路,那也是他一個人的選擇,你救不了,更不需要你救。還是說你想要用你的性命将他喚醒,别鬧了,你确定結果不是更糟糕嗎?除你之外,這江湖還會有誰真心實意盼他安好。”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初昭抿唇,一手撿起杯子,摩挲着杯壁:“但你把我想得太無能,白白送死的事,我才不會做。”
火狐夜麟抱着胳膊,扔給她一個你覺得我會信嗎的眼神。
這樣初昭難得檢讨起自己的話有這麼值得懷疑嗎。
“我這次沒說謊。幫我給一個人捎個信,我得向他确認一件事。”
“不是羅喉?”火狐夜麟懷疑道。
初昭搖搖頭:“是關系到我的身體。”
雖然不想承認,但火狐夜麟依舊可恥地被說動了幫她跑腿,總歸隻要她不往羅喉手上撞,一切都好說。
而在火狐夜麟離開不久,玉織翔又來向她詢問邪靈襲擊一事。
在此之前她并沒有主動惹到邪靈,最多鹿苑撞上順手捅上一刀……呃,這個邪靈是指佛業雙身,雖然未來之宰是被她串聯正道搞死的,但她那時候正忙于跟太學主鬥智鬥勇,沒現身台面上,怎麼也不至于吸引邪靈火力。
倒也不排除是她太顯眼,但九界佛皇考慮是另一種可能。
初昭聽九界佛皇談及此事,微吟後道:“當日與邪靈一同偷襲之人,正是吾的舊敵,應當是我的出現被他發覺蹤迹,才打算與邪靈聯手将我除去,若我所料不差,邪靈找上雲間煙火,恐怕同樣有那人手筆。”
念及心魔所言之事,初昭眼中劃過冷意,她還沒動手,對方卻是先冒頭,也好,剛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九界佛皇心神微動,“雲間煙火,冒昧一問,可是羅喉下落所在?”
“佛皇此言何意?”初昭擡眼,眼神微沉。
玉織翔搖頭,“隻是想起另一事。道友可知吾與邪靈恩怨何來?”
初昭聞此,表情微妙,小心翼翼擡頭看向玉織翔,試探道:“……因為您始亂終棄,睡了女戎不認賬?”
“……”
冷靜,深呼吸,這個是正道棟梁還負着傷,一巴掌下去打壞了不好給素還真交待。
玉織翔核善的面容越發和善。
初昭默默後仰。
“因為極元之體。”
玉織翔緩緩将佛業雙身四境合一的計劃道來,并點明其中關鍵因素正是極元之體,而羅喉恰恰擁有魔元。
“道友亦是身負道元之人。”
身負極元之人,不受空間束縛。當年她能比旁人更輕易出入神宮,未免不是受此影響。玉織翔擔心的,正是邪靈知曉此事,有意對初昭出手。
“佛皇若是心憂此事,倒是不必多慮。我現在功體亂成一團,絕對沒有這個可能。”
“那羅喉呢?”玉織翔追問,又低頭道了聲慈悲。
初昭目光微頓,就他目前的精神狀态,被邪靈蠱惑的可能性……
“要不我們直接考慮對上他的應對方法吧。”
玉織翔面色微妙,等等,你是直接連掙紮都不掙紮一下的嗎,你就不打算阻攔一下你爹往反派道路上狂奔嗎!
“以我現在情況對上他有些吃力。”初昭自顧自道:“邪天禦武的力量還有點麻煩,不過也不是沒機會,如果成功的話,我能設法阻止他。”
初昭眸光流轉,一時潋滟動人,落在相熟之人眼中便是她又要作妖的前奏。
但玉織翔不知道,他隻是因她所言,面色逐漸嚴肅:“道友有幾分把握。”
“五成可能。”初昭幹脆道:“要麼我活,要麼我死。後者自不必說,前者便有轉圜餘地。”
玉織翔還沒松口氣又被她的話提上來:“倘若以道友涉險換來轉機,被素賢人知曉,吾恐怕難以與他交待。”
初昭卻走上前來,主動勸說道:“必要的冒險是值得的,我已派人去詢問,若是可行,我便能恢複大半功體。”
“若是失敗呢?”玉織翔謹慎問道。
初昭目光遊移:“那你就要面臨加強版的武君。”
“……”
沒有建議可以不提,真的。
他這邊面面相觑,被派去寒光一色送信的火狐夜麟則是欣賞了楓岫主人如何從漫不經心到笑容僵硬。
講道理,作為四魌界逃犯,看到信件開頭一句楔子安好,沒當場跳起都是心态沉穩。
我剛把拂櫻齋主忽悠走你就給我來這一着,楓岫主人一目三行迅速讀完信件,然後果斷讓它灰飛煙滅,回頭半天才把思緒安定下來。
火狐夜麟興味看着他的表情變化。
楓岫主人搖扇速度都快了幾分,可想而知如何煩躁:“她信中所言不無可能,但作為琴絕的女兒,當年正是琴絕協助羅喉殺死邪天禦武,我無法保證邪天禦武會不會順手将她解決,将一切賭在羅喉身上,這太冒險。”
火狐夜麟沒想過送個信還能牽扯出這番事:“她在信裡說了什麼。”
“解決邪天禦武力量的方法。”楓岫主人簡略道:“她體内有邪天禦武的力量,而屬于他的殘念盤踞于羅喉身上,倘若讓邪天禦武見到初昭,極大可能會選擇取回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