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來已經有一陣子。
躺在鐵架床上,旁邊是落後的醫療設施,這是間病房,你猜大概是自己不知不覺餓暈過去,被路過的好心人發現給送到醫院了。
也許是因為仍舊饑餓,你此刻體虛無力,然而感官卻更加敏銳,不刻意也能被迫接收到周圍的各種信息。
其中消毒水的味道占了大部分,餘下就是酸苦的病氣,一點血腥氣,還有模模糊糊聽不分明的交流聲,以及歎氣、咳嗽、哭喊。
其實醫院的環境并不嘈雜,隔音也不差,是你感官太過敏銳。
你聽見有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地響起,似乎正在向你的病房走來,大概是一男一女。在門開的時候,你還嗅到了一絲淡淡的油煙味。
是從走進來坐在你床邊的男人身上傳來的,他應該是個廚師。
那個穿着和服的男人神色溫和地看着你,半響,才略帶忐忑地開口說:“體調はどうですか……”
雖然聽不懂,但這個發音明顯就是日語……你表情安詳,放空大腦,因為現實太殘酷而進入到一種祥和平靜的狀态,俗稱躺平。
在看到那身和服時就有不詳的預感,果然,你連空間也一起穿越了啊。
那個男人可能看出你的低落茫然,搭在褲腿上的手局促地收緊,側過身和護士交流起來。
你頗為好奇地看向他們,猜測這位大叔也許在詢問你的身份,但你沒有原身的記憶,自己也弄不清楚情況,何況沒法跨國交流。
暫且将身份問題擱置,你不得不面對現下的醫藥費和日後生存的問題。畢竟這身體怎麼看都還是個孩子,不清楚能不能當童工……要不努努力尋找原主的家人?不、不行,你又不清楚原主的性格,萬一你和原主性格差别過大,會造成很多麻煩,這又不是穿越小說,原主親朋好友都被降智能忽略異常。
啊,頭秃,要不找家福利院蹭到能工作算了。
你一想到日後的生活,立刻就從躺平狀态回歸現實,面色沉穩,心裡卻愁得像隻滿地打滾的土撥鼠。
“護士小姐,這孩子……?”青木弘樹發現她對自己說話沒反應,也不交流,露出一副神思不屬的表情,于是擔憂地向護士詢問情況。
女護士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隻能說:“也許是撞到頭或者受了驚吓?我也不清楚,勞煩您等等,我這就去請醫生來看看!”
護士走後,病房裡一片沉默,你和大叔對視片刻,覺得氣氛有點尴尬。
大叔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衣袋裡摸出幾個小橘子,默默剝好皮遞給你。
人和人之間的交流并不完全靠語言維系,正因人生前路茫茫而滿懷惆怅的你明顯感受到大叔的善意,于是感動地張開口,接受了這份心意,慢慢咀嚼。
橘子不酸,汁水清甜,挺好吃。
你代表你饑餓的胃給大叔發了張好人卡。
醫生很快趕到,他先向護士和大叔詢問情況,接着對你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輕聲細語的對你說話,觀察你的反應。
畢竟語言不通,你無奈地舔了舔沾着橘汁的唇瓣,沒法給出反應。
“對交流完全沒有反應啊……我們之前檢查的時候并沒有發現頭部有外傷,排除神經中樞損傷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天生聾啞的話,可能就是受到刺激導緻癔病性失聲,再住院觀察看看吧。”
醫生推測道,又摸了摸女孩兒的頭,感受不到有任何腫包或者傷口。
她身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幹淨,又換上幹淨的病服,頭發重新變得蓬松柔軟,臉蛋也稚嫩漂亮,眼角下的那顆淚痣,使她顯得十分可憐可愛。
青木弘樹沉默地看着女孩,說:“要不是她,我的家庭說不定就會遭遇不幸……醫生,無論如何,請求您一定要治好她!”
說着就對醫生鞠了一躬。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放心吧,我認為應該隻是被吓到了,或許等她精神好些就能開口。”醫生寬慰道。
*
這些天是你穿越以來最無憂無慮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