粂野匡近在任務中犧牲了。
你反複翻看楓岡師父從岚山寄過來的信,直到信紙被揉皺,才終于大夢初醒般回神。
“怎麼可能,是在開玩笑嗎?”
你實在難以接受,踉跄一步從抽屜裡拿出一疊信紙,找出粂野十月給你的回信。
他當時還向你描述了不少有趣的事,比如某處的風景很美,路上遇到旅行詩人……
最後,他說實彌剛晉升成了甲等隊員,難得能一起出任務,等任務結束後會去京都買點心寄給你。
信紙上的文字生機勃勃,明朗得沒有一絲預兆。
此時正值下午訓練的時間,但你依舊緊緊捏着粂野師兄的信紙,伫立在桌前,仿佛凝固成了一尊無法思考的石像。
窗前的樹影随着時間流逝而緩緩移動,在訓練場等待良久的悲鳴嶼行冥,知道你不會無故遲到,便主動尋找過來。
他彎腰低頭踏進六疊半的屋子裡,本就不大的空間頓時顯得更加狹小。
空氣仿佛凝結成塊。
“……發生了什麼?”
他剛進來就敏銳地察覺到你的情緒不同以往,關心地詢問。
“啊。”
你慢慢吐出一口濁氣,似乎此刻才重新開始呼吸。
“楓岡師父來信告訴我,粂野師兄……犧牲了。”
你聲音輕飄飄的沒有着落,艱難地将最後三個字說出口,比起難過,你更多是感到某種茫然和不真實。
他們是在做聯合任務時遭遇了下弦鬼,雖然最後合力擊敗惡鬼,但夈野師兄卻重傷身亡,不死川師兄則晉升成柱。
你不清楚眼睜睜看着粂野死在面前的不死川師兄是什麼感受,一定比你更無法接受。
腦海中忽然就回想起相遇時夈野師兄說的話——
“鬼殺隊面對的是十分殘酷的存在,剛分别的同伴,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說不定我也會很快犧牲。”
即使過了這麼久,此刻卻仍舊清晰,你從沒有正視過這句話,直到它真的應驗。
雖然知道犧牲在所難免,但你從沒設想過會發生在親近之人身上。
……說不定,将來也會發生在你身上。
“南無阿彌陀佛。”
悲鳴嶼低聲念了句佛号,神色悲憫,流淚歎道:“在鬼殺隊,除了柱之外的普通隊員,新舊更換十分頻繁。”
他的眉頭緊鎖,深深地對你說:“面對這悲哀無常的宿命,我們隻能變得更加強大,才有改變的機會。”
你默默松開被捏皺的信紙,難過地喃喃自語:“對,隻有變強才能活下去。”
粂野的死訊似乎沒有影響到你的生活,你隻是愈加發奮刻苦地訓練,幾乎不給自己留下喘息的餘地,偶爾會在夜深人靜輾轉反側時,回想起他那張笑容舒朗的臉。
曾經你以為隻要能夠保護自己和朋友就夠了,但到底得多強大才能保護在意之人呢?
如果你能變得再強、更強一點……
這副身體比野草還頑強,你開始毫無顧忌地壓榨它的極限——承受的極限,愈合的極限。
直到新年那天,悲鳴嶼前去探望主公,你才給自己空出兩天的時間,去拜訪楓岡師父。
前年的這個時候,你們師門四人還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年飯,今年卻隻剩你和楓岡師父兩人了。
楓岡蒼介早已習慣聚散離合,他做好弟子随時會犧牲的準備,此刻看上去十分平靜。
“不死川師兄會回來麼?”
你邊處理食材,邊詢問幫忙洗菜的師父。
“不知道呐,他很少給我寫信,要是能回來就太好了,兩個人過年總覺得太清淨。”
楓岡師父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菜葉子,搖了搖頭。
正說着,木門就忽然被人推開,風雪還來不及從來者身後湧進屋裡,門就被“哐”地一聲關上。
“我回來了!”
話題的主角不死川實彌粗魯地關門喊道。
楓岡露出高興的笑容,招呼徒弟:“诶,來得正好,快來幫忙洗菜!”
說完又轉頭極小聲地對你說:“代替我這個老頭子,和他好好聊聊吧。”
他搓了搓手溜出去,将滿盆還沒洗的食材留給不死川實彌。
“……”你一時無語凝噎,和黑着臉走進廚房的不死川師兄面面相觑。
“看着我幹嘛?”他惡聲惡氣地洗菜,手腳不知比楓岡蒼介麻利多少。
“師兄,你的傷口增加了好多,考慮一下換掉你那種不要命的作戰方式吧。”
你看着他袒露出的胸膛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擔憂地勸說。
不死川煩躁地說:“少啰嗦,不用你管。”
……正因如此,他才一直都在你的社交灰名單上下不來。
但就算他抗拒,有些事情也總是要說的。
“粂野師兄不在了,所以我一定要管。”你頂着被不死川揍的壓力理直氣壯的地回應。
“你是在背負着自己的地獄過日子,不死川師兄。”
你略帶惆怅地歎了口氣,又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