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能樂堂的時候,大般若的第一幕演出已經拉開帷幕。
工作人員早就将舞台下方用白紗帳圍起來的無數蠟燭點亮。暖黃的燭光被紗帳逼迫着向上擠壓,在舞台邊緣連成一圈朦胧神秘的光暈。
随着開演的鈴聲響起,煉獄杏壽郎帶着你找到離舞台比較近的位置落座。
舞台并不算大,但由于布景十分樸素,顯得還挺寬敞。
燭台的巧妙位置使後排的樂師們隐進昏暗,展露出舞台中央的表演者。
那是一個僧侶穿着的藝人,但服飾并不是日本傳統僧侶穿的那種鬥笠黑衣,而是更偏向唐風。
“這場能劇表演的是怎樣一個故事呢?”
從沒看過日本能劇的你,虛心向煉獄大哥請教,免得待會兒因為看不懂而感到無聊。
因為周圍環境非常安靜,你不能太大聲打擾到其他人,又擔心聲音小了對方聽不見,于是幹脆挨過去,貼近他耳邊問。
煉獄杏壽郎在這種場合下也降低聲音,微微向你傾身,解釋道:“這是個很傳統的劇目,大概就是玄奘法師于流沙河感化深沙大王,成功渡河後菩薩攜龍神送《大般若經》。”
“???”
你冒出一堆問号,一言難盡欲言又止,表情糾結地看向台上的僧侶。
雖然你知道早在平安時期日本就已經在流傳玄奘取經的故事,一直以來也有相關的歌謠繪畫流傳。但怎麼說呢,在這裡看到這種表演,感覺真是複雜。
就好像以一個耳熟能詳的故事,将這一世和上一世聯系起來,讓你心中五味雜陳,有點神思不屬。
以一聲悠揚的竹笛為開場,沉穩的鼓點和吆喝聲緊随其後,大般若正式開幕。
不得不說看能劇真的很考驗人的耐心。
扮演玄奘的藝人一直在念唱,語調抑揚頓挫,似乎用了古語,你聽得雲裡霧裡。過了大半晌,扮演深沙大王的藝人才戴着鬼面,穿着褐色華服緩步登場。
接下來你全程都是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你知道能劇是靜态的表演,但沒想過會到這種程度,隻有通過兩人念經一般的對話,你才能意識到這是非靜止畫面。
所以,你會感到無聊昏昏欲睡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不行,得撐住,和煉獄大哥一起看能劇自己卻睡着實在是太失禮了,得振作起來啊!
于是你繼續苦苦支撐,在幽玄靜谧的氣氛下,努力去欣賞音調拖得很長,動作也慢悠悠的表演。
你隻撐到了披着紅色假發的龍神登場,接下來就再也抵擋不住洶湧的困意。
最後半掀眼皮側頭看了一眼煉獄杏壽郎,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觀看表演,沒有注意到你,才放下心低下頭悄悄睡去。
盡管感覺隻睡了一小會兒,實際上當你醒過來的時候,劇目差不多已經進入尾聲。龍神、天女和菩薩已經結束載歌載舞,正在向觀衆們行禮退場。
“不好意思,我忍不住睡了過去。”
從煉獄大哥肩膀上擡起頭,你第一時間摸了摸嘴角,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迹後,才心虛地垂頭道歉。
本來在一起觀劇的過程中睡着就已經很失禮,别提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找枕頭,将腦袋擱在對方肩上。
一想到這兒,你就恨不得時光倒流去搖醒自己,要不然地上裂條縫讓你能鑽進去也好。
“沒什麼好道歉的!這正意味着我是值得依靠的人,是對我的肯定。”
煉獄杏壽郎對你露出爽朗燦爛的笑容,體貼地緩解了你的尴尬。
你被對方開闊的心胸打動,千言萬語彙聚成深深的兩個字——
“……大哥!”
之後你們随着離場的觀衆們一起往回走,在經過劇院門口的時候,你看到門外街道邊有賣能面的攤子。
雖然無法欣賞靜态的能劇,但你對有着異樣美感的詭異能面還挺感興趣,難得一見,便忍不住湊過去觀看。
“買一個吧,小姐,這些面具放在家裡無論是當挂飾或者收藏,都很合适呢!”
守着攤子的商販熱情地介紹。
煉獄杏壽郎此刻也走了過來,他拿起一張“小面”端詳,忽然偏過頭看了看你。便将其放下,轉而拿起一張“增女”。大概是覺得這個更符合心意,于是爽快地買下來。
你也買了一張看起來頗有趣味的猿面,打算之後挑個黑羽心情好的日子,讓它幫忙帶回居所,将其加入你各種千奇百怪的收藏裡。
回去的路上,煉獄杏壽郎将那張增女送給你,說是作為今天一起看能劇的紀念,也算是遲到的見面禮。
“阿蟬真的很适合這張面具。”他這麼說。
“謝謝煉獄大哥。”
你沒有推辭,從善如流地收下禮物。想了想身上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作為回禮的,便把剛才買的猿面遞過去。
“我對能劇并沒有什麼興趣,紀念品隻要一個就夠了,這張就送給煉獄大哥,請收下吧。”
于是在煉獄家受訓的一天,以看完能劇後互送面具充實而圓滿地結束。
相信經過這一次的訓練,你和煉獄大哥的友情會更上一層樓,看來新年得多準備一份年禮了。
*
随着聒噪的蟬鳴逐漸消失,夏天悄然進入尾聲。
越到這時候,太陽便越發燦烈,仿佛是喧夏不甘結束,想在最後關頭奮力一搏。
熏風綠樹暑氣蒸騰,正午的路面被曬得滾燙,銀器一樣反射着刺眼的光暈。
除了天實在是太熱,每天都要洗澡很麻煩外,你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别的煩惱。
鬼在這種天氣下活動量明顯減少,似乎也和人類一樣苦夏。
完成任務後一身輕松的你,決定去找響凱玩。
你已經記不清這是今年第幾次拜訪響凱的宅邸。
每一次你都會帶上畫具和新的書籍,在這裡度過悠閑的創作時光。
沒錯,不僅是作為讀者陪着響凱完成夢想,你也有趁機創作。
大概是因為待在他身邊受到感染,每當你看着他伏案思考,内心裡總是會充滿想要動筆的欲望。
如果不是當初沖動加入鬼殺隊,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畫家。
已經發生的事沒有辦法再改變,你隻能現在通過閑暇時間重拾基礎,寄希望于從前線退役後能再續夢想。
所以要多向村田前輩學習,争取苟到退休啊。
“對了,響凱。”
你坐在和室裡正對着庭院寫生,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筆,轉頭朝屋子深處看過去。
“沒記錯的話,你的故事快要收尾了吧?”
“是的,現在藤野小姐已經發現山崎的父親是殺母仇人。鄙人為他們之間的沖突與糾葛苦惱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