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個,茶屋老闆好像就被勾起談興。見店裡不是很忙,夥計完全能應付,索性就坐在你旁邊,歎了口氣,說:“那個老人姓渡邊,我還小的時候就聽說他離開妻兒參軍去了。”
“渡邊夫人生性柔弱,管教不了越來越叛逆的兒子,後來得了一場大病撒手人寰,沒了母親約束,那孩子越來越不像樣,簡直混成了地痞無賴。”
“渡邊因為殘廢退役回來後,那個孩子對他很不好。這麼些年過去……他的孩子渡邊太郎,真是個行為令人發指的混蛋,天天把父親用推車拉去街上乞讨賺錢,自己明明生的高壯,卻整日遊手好閑,對殘疾年邁的父親敲骨吸髓!”
茶屋老闆忿忿不平地罵着,然後無奈地歎了第二口氣,搖頭道:“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也做不了什麼,頂多偶爾給渡邊送點吃的。要是送錢送衣服,一定會被他兒子扒走。”
“不過經常有不明情況心地善良的遊商和旅客會給他錢,因此太郎還是會每天将父親拉出來。”
“真是令人唾棄的不恥行徑。”
你聽得直皺眉,對桌上的香甜的團子也失去胃口。
本來你是打算如果有什麼黑惡勢力逼迫老人乞讨,那麼你就送他們去警局,再想辦法安置老人。沒想到竟然是父子關系,這就不好太幹預了。
打聽完消息後,你就拿着團子起身離開,盡管沒什麼胃口,但你不想浪費食物,打算路上慢慢解決。
*
冬末春初時的黃昏,很少能見到太陽,也不存在火紅的餘晖或者美麗的晚霞。隻有比白晝更加黯淡,更加清冷的蒼灰色調。
薄暮暝暝,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大多都結束一天的忙碌回到家中。
渡邊太郎見沒什麼生意,這才從角落陰影處大搖大擺地走出來,看了一眼老人身前沒裝幾個錢的破碗,罵罵咧咧地把錢收到懷裡,粗魯地抓起老人,将他背到巷口停放的木闆車上。
“臭老頭,真是沒用!”
他邊罵邊拉起闆車,老調重彈大聲抱怨:“都怪你當初離開,我們一直受欺負,母親沒人照顧才會病死。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
這些話語聽上去毫無邏輯,卻令老人呐呐無言,沉默半晌後才從懷裡掏出特意留下的饅頭,小聲地說:“太郎,吃……”
渡邊太郎回頭看了一眼,嫌棄道:“我才不要你身上的東西,真髒。”
闆車越拉越偏,從幹淨寬敞的街道,轉進狹窄貧窮的巷子。在他們身後,一個身形怪異的存在穿梭于屋檐的陰影下,暗中跟随,等待天色徹底變黑。
而這一切,都被飛在空中,毫不起眼的烏鴉注視着。
在渡邊父子倆離開回家的時候,你也同炭治郎彙合,将手中剩下的最後一串團子遞給他,兩人坐在旅店門口的台階上交換情報。
“大家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炭治郎邊鼓着腮幫吃團子邊說。無論是幫忙挑水時問的老奶奶,還是幫忙找貓時問的小孩,都對此一無所知。
“我這邊也是,不過關于那個殘疾乞者的事情,我倒是打聽清楚了。”
你等他吃完才開口,将茶屋老闆對你說的内容精簡一下,向他轉述。
“怎麼會有這樣冷酷的人!”
炭治郎捏緊手裡的竹簽,帶着顯而易見的憤怒。
你還沒來得及接話,就從遠處劃過一道黑色的鳥影,盤旋在你們上空,厲聲喊道:“嘎——西邊巷子裡發現惡鬼,快去救人!”
你們聞言立刻停下交談,神情凝重地跟随帶路的黑羽,匆匆趕往惡鬼所在的地方。
“你、你是什麼人!”
另一邊,渡邊太郎忽然被一個身形異常龐大,青灰膚色的怪異男人擋住去路。他被對方非人的模樣吓了一跳,色厲内荏地喝問。
“嘿嘿嘿……我本來隻是想吃那個老頭的,誰也不會注意鎮上消失一個乞丐,不過嘛——像你這種人,消失了大概也不會有人在意吧?說不定還會拍手稱快。”
那個古怪的“人”不懷好意地說着,露出令人汗毛倒立的笑容,道:“這麼一想,我還是在做好事呢。”
他邊說邊不斷逼近,渡邊太郎兩股戰戰,隻猶豫片刻,就幹脆利落地抛下殘疾的父親獨自逃走,邊逃還邊大聲呼救。
那隻鬼經過又幹又臭,沒什麼營養價值的驚懼老人,追向更豐美的食物。
盡管渡邊太郎是個年富力強的壯年男子,但就算他拼命加快速度,兩隻腿轉得飛快,也還是跑不過身體素質遠遠強于人類的惡鬼。
就在惡鬼的利爪即将穿透他胸膛之際,一抹雪亮的刀光劃過鬼的手臂,頓時污血四濺,染紅渡邊太郎後背的衣服。
他隻感覺背後一涼,然後從腰背位置傳來一股巨力,人瞬間就被踹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邊呼痛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逃命。
你收回把他踢出戰場的腿,沉眉凝目舉刀面向惡鬼。以渡邊太郎一瘸一拐的姿勢來看,很難說你剛才踢的那一下沒有私心。
之前你用了七成的力氣才勉強斬斷了惡鬼的手臂,他的身體似乎很硬。
炭治郎跟不上你的速度,此刻才跑了過來。為了安全起見,你拜托他去前面看護坐在闆車上無法移動的老人。
其實這隻鬼并不算強大,但因為血鬼術是能将身體任何一個部位變得和鐵一樣硬,所以還是很棘手。
你們之間的戰鬥就像兩輛坦克互相撞擊,薙刀被鬼的拳頭擋住,兩者相撞迸發火花。反作用力震得你虎口發麻,每一擊都必須竭盡全力才能對他造成傷害。
路面被踏碎,煙塵四起,每次交手都會産生一陣勁風,威力驚人。
終于,在更多的鎮民被巨大的響聲引過來前,你的刀鋒比惡鬼的拳頭更快一步,猛力削斷他的硬如鋼鐵的脖頸,而他的拳頭則差一點就抵上你的腦袋。
你的頭部滲出少許鮮血,順着額頭淌到下巴,彙聚成血珠不斷墜落,大概是被淩厲的拳風所傷到。
沒時間處理傷口,你随手一擦以防滲進眼睛,然後就一臉血地拎着豁口的薙刀跑到炭治郎身邊,背起老人就帶着他一起逃離現場。
要是跑慢了,被人們發現圍堵會很麻煩。一是不好解釋,二是可能會被熱心民衆押去警局吃上幾天牢飯,然後等着隐部的成員來善後撈人……
别問為什麼這麼清楚,這種經曆體會一次就夠了,真的很尴尬。
至于那個被你踹飛出去一瘸一拐逃走的渡邊太郎——他該慶幸自己是人類,即便是個渣滓敗類你也不得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