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肩披袈裟,手持念珠,迎着柔和的餘晖垂首不語,目盲的雙眼習慣性地流淚。
聽見你的腳步聲後,他才微微轉頭,朝你望過去,壓抑的眉眼緩和下來,露出欣喜的微笑,說:“歡迎回來,阿蟬。”
你已經很久都沒能和行冥先生見面了,十分想念對方,聽到這句話後心裡一酸,仿佛還巢的雛燕般飛撲過去,撞進他寬闊溫暖的懷裡。
“行冥先生,我這次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這次恢複訓練請務必要好好監督我,讓我推多重的石頭都行,晚上直接睡瀑布底下也沒問題……我想變得更強一些,就像你那樣強大可靠。”
在宛如長輩般從小教導你的悲鳴嶼行冥面前,你終于能放松下來,像個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樣,依偎在對方銅澆鐵鑄的胸口,絮絮不休地訴說着。
由于身高體型差異巨大,在你跳撲過來後,悲鳴嶼行冥立刻伸手摟住你,以防你直接滑下去。
此刻聽你這麼說,他微微收緊摟住你腰背的手,帶着幾分無奈,安撫道:“就算你那樣做,也無法一下子就能進步。”
“我并非一開始就擁有現在的力量。岩之呼吸是最需要厚積薄發的流派,阿蟬,你是個優秀的孩子,日後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劍士,隻是需要積累的時間。”
但身為鬼殺隊的劍士,最不确定的,就是時間啊。
他想到這裡,回憶起當時接到蟲柱的通知,趕往蝶屋見你的場景。
“……或許是最後一面。”
蝴蝶忍神情凝重地說道,她坦言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樣的傷能撐到現在,算是奇迹。
悲鳴嶼看不見躺在病床上的弟子傷勢如何,但以他過人的耳力,竟然需要仔細傾聽才能從紛亂的聲音中捕捉到對方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聲。
他以為自己修行多年,已經能看淡生死。直到控制不住強烈的情緒,念珠崩斷濺落一地時,才恍悟原來并非如此。
“……行冥先生,我有點喘不過氣了。”
你感受到他愈發收緊的力道,簡直像要将你揉進血骨裡一樣,立刻飽含求生欲地開口提醒。
“啊,抱歉。”
悲鳴嶼行冥這才回神,彎腰将你放到地上,蹲下來面向你,神色溫和地說:“我最近在督導新收的弟子進行訓練,阿蟬正好可以一起。”
“诶?”
你聞言愣了一下,因為一直以來岩呼一脈就隻有你們兩個,聽到有新弟子時還沒反應過來。
“那個孩子很特殊,他是主動前來拜師的。但缺乏足夠的資質,也無法使用呼吸,我一開始其實并不願意收下他。”
“隻是後來發現他擁有靠吞噬鬼的血肉,獲得和鬼同化的能力,所以還是決定留下教導。”
悲鳴嶼行冥對你解釋。
“竟然有這種能力?是個怎樣的人呢?”
你驚疑地追問,腦海中已經描繪出長得像鬼一樣奇怪的形象。
吃鬼诶……真的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麼。
“對方是個怎樣的人,還需要阿蟬親自去接觸,我不想幹擾你的判斷。”
也是巧,在行冥先生說完這句話後,他新收的弟子就結束訓練踏進院子。
“……悲鳴嶼先生。”
來者一眼就看到院中的你們,但他隻對悲鳴嶼行冥打了招呼,像是怕被灼傷般匆匆暼了你一眼就低下頭,然後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疲憊地回到屋中。
和他相反,你倒是很好奇地一直盯着他看,或許他就是對你的大大方方的視線感到不自在,才一言不發地趕緊躲到屋裡的吧。
這個發型好酷,是雞冠頭诶,臉上有一道橫貫鼻梁的狹長傷疤,看起來很不好惹。
就像不死川師兄那樣。
對哦,他的眉眼看上去和不死川師兄很相似,都是短而淡的眉毛,向上吊起顯得分外淩厲的眼角,眼白多于眼黑,面相有些兇惡。
“那我就是師姐了吧?”
你對此感到開心,扭過頭興緻勃勃地問悲鳴嶼行冥:“明天開始我就和師弟一同訓練好了,他叫什麼名字?”
“雖然看起來有點兇,但沒關系,畢竟我是師姐嘛,會好好和他相處的。”
悲鳴嶼行冥聽着你帶着幾分雀躍和期待的聲音,笑着回答道:“那孩子是風柱的弟弟——”
“他叫不死川玄彌。”
于是你話音一止,片刻後才确認般的問了一遍:“風柱的弟弟?”
“沒錯。”悲鳴嶼行冥以肯定的語氣回答。
你迷惑不解地面向那扇緊閉的木門。
不死川師兄當初不是對你說他全家都被鬼殺害了麼……有弟弟的話,為什麼還要這麼不顧生死地拼命殺鬼啊。
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和你提到過呢?
是因為你們關系不夠親近,還不足以讓他坦誠嗎?
還是因為他和弟弟的關系,其實并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