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血肉裡有它需要的養分,我想應該是它驅使着鬼吃人……不,它和宿主的關系并非寄生,或許是共生。”
“它改造宿主的身體,讓鬼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同時也操控着他們的行為,以滿足自身利益。”
蝴蝶忍的聲音越來越低,她似乎陷入思考,與其說是在向你分享信息,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這些像寄生蟲一樣的特殊細胞,來源于鬼王的血液,無慘通過控制它們來支配所有的鬼。”
“呵,那些鬼的身體不再屬于自己,生死都在别人手上,卻自認為高人一等,真是傲慢得可笑。”
“這不是就奴隸麼?”
蝴蝶忍語氣嘲諷,臉上的笑容顯得輕蔑。
你一直安靜聽着,直到現在才終于忍不住打斷她的話語,疑惑道:“我體内也流着鬼血,為什麼我卻不受無慘控制呢?”
“我和其他鬼擁有同樣的能力和弱點——渴望血肉、擁有血鬼術、身體自愈力驚人,能被陽光殺死。”
“我的體内,應該也有那種細胞吧?”
你的聲音讓蝴蝶忍從沉浸的狀态中脫離出來。
她呼出一口氣,猜測道:“或許是在将你轉化為鬼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它忽然變異了。”
“我檢查過你的血液,确實有那種細胞,而且形态和其他鬼的并無二緻。”
“但進一步觀察後,我發現它們的行為存在差異。”
蝴蝶忍邊說邊回想起自己實驗的過程——
當她将鬼血滴到買來的豬肉上時,血液裡的細胞立刻就活躍起來,開始吞噬和破壞。
這很正常,鬼的血對生物而言是劇毒,會破壞和侵蝕正常的細胞,隻有少數人能抵抗住這種侵蝕,轉化成鬼。
至于動物……這麼多年以來,鬼殺隊從沒見過動物變成的鬼。
要麼是做不到,要麼就是無慘不屑于将動物轉化成鬼。
本來隻滴了一滴血,在将豬肉吞噬幹淨後,竟然化成了一攤血肉模糊的東西,那東西不斷蠕動,像是要長出什麼來一樣。
或許因為動物肉和人肉存在差異,缺少它需要的成分,也可能因為肉本身就是死的,那東西蠕動了會兒就失去了活性。
最後被她放到陽光下處理掉了。
換阿蟬的血滴上去後,她血液裡的那種細胞卻沒有主動去吞噬破壞。
在顯微鏡的觀察下,那些細胞顯得有點蠢蠢欲動,更加活躍,但最終還是安靜下來,什麼也沒發生。
蝴蝶忍将她的實驗結果精簡後告訴你,揣測道:“其他鬼的細胞完全受無慘支配,一直以來無慘都有意地在制造鬼,放縱鬼吃人,所以那些細胞才具有強烈的侵略性。”
“而你血液裡的細胞則受你意識的約束,才會顯得溫順。”
“當然,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目前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阿蟬,你對此有什麼感受?”
她将目光投向你,顯得很在意。
你不自覺撫弄垂在胸前的辮子,回憶良久,才開口道:“我确實一直都在約束自己。”
“隻是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很容易被鬼的本能影響。”
“感覺像是一場角力,清醒的我能控制自己,混亂的我會被鬼性支配。”
“特别餓或者消耗太大時我就容易神志恍惚……還差點就吃了人。”
你想起了在吉原和上弦六交戰後,差點被渾噩的你吃掉的那個少年,他被絕望浸濕的清澈雙眼,印在你腦海中,直到現在都揮之不去。
你也不會忘記被童磨威脅并吃掉的那個少女,她布滿淚痕驚懼相加的面孔此刻忽然浮現出來。
“拜托了,請咬我一口吧!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她絕望而尖銳的聲音在你耳邊炸開。
[我當時真的很想救她,可救不了啊,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你阖了阖眼,收斂好情緒,深呼吸後繼續說:“我吃過鬼的血肉,雖然也能消化并汲取營養,但——”
“他們血肉中的細胞像是有自我意識,一直試圖同化我,感覺像是在我身體裡打架一樣。”
“隻吃一點沒關系,吃多了就會消化不良渾身難受,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完全消化。”
“而且還會影響我的神智,讓我更加渴望血肉。”
說到這裡,你忽然想到了玄彌師弟,他也吃鬼,也會被鬼性影響。
身為人類吃鬼簡直比身為鬼的你吃鬼還要令人震撼,你覺得他比你特殊多了。
鬼的血肉堅硬非常,很難被普通的武器傷到,他到底是怎麼咬下并消化的啊?
“忍小姐,你研究過玄彌師弟的身體嗎?他能吃鬼變強诶,還不會中毒或者被轉化成鬼,我覺得很有研究價值。”
你想到這裡也就問了出來。
身為師姐,你非常關心師弟的身體情況,絕不僅僅是因為好奇。
蝴蝶忍正拿着紙筆邊聽邊記,你話題轉移得令她猝不及防,愣了兩秒,她才眨了眨眼,問:“不死川玄彌麼?”
“他好像是風柱的弟弟,這麼一想他們兄弟兩個都蠻有趣的,哥哥是稀血,血能醉鬼,弟弟又是這樣特殊的體質。”
忍小姐用筆頭抵住下巴,微笑着說:“放心吧,岩柱早就帶他來我這裡看過。”
“他咬合力驚人,消化系統也很特殊,幾乎在吃下鬼肉的瞬間就能消化,獲得力量,真是不可思議。”
“雖然我沒弄清楚具體原理,但進食少量鬼肉,對他而言沒什麼特别不好的影響,隻要别在鬼化時曬到太陽。”
“好啦,讓我們回歸正題,阿蟬還有什麼需要繼續補充的嗎?”
蝴蝶忍将筆懸停在記事本上,問道。
你暫時也想不到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事,于是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蝴蝶忍抱着本子從坐墊上直起身子,站起來。
“我得回去整理一下思緒,明早再來告訴你接下來的安排,辛苦了,請好好休息吧。”
你聞言也站了起來,上前一步輕輕擁抱她,将頭埋在她瘦弱的肩上,真摯地回道:“忍小姐才是最辛苦的人,您更需要好好休息。”
蝴蝶忍靜默片刻,你看不見她的神情,過了一會兒,她才笑着拍了拍你的後背,揶揄道:“哎呀,阿蟬是在對我撒嬌嗎?”
“我是醫生,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不會勉強自己。”
“在親手了結殺害姐姐的惡鬼之前,我絕不會提前倒下,放心好了,阿蟬。”
她的聲音溫柔悅耳,卻又帶着一絲不詳,像是平靜海面下藏着的洶湧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