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世走到你身邊,揭下符咒,解開束縛帶,愧疚地對你說:“我一開始是想幫你避開或者弱化記憶裡痛苦的部分……”
“那些記憶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我的引導失去了控制,你一直強迫自己去回憶。”
她坐到床邊,直直地望着你,眼眸中流露出憐惜。
“阿蟬,你還如此年輕,對我而言宛如幼童,我實在不忍見你背負太多。”
“若是需要,我可以試着幫你将這些記憶重新隐藏進潛意識裡。”
說着,珠世以溫柔而克制的姿态輕擁住你,這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愈史郎當場石化裂開。
“珠、珠世大人!?”
他震驚又委屈地看着她,到底是不敢對心中神明不敬,隻好憤怒地沖你喊:“喂,還不快離開珠世大人!”
“到底還要不知羞恥地在珠世大人身上賴到什麼時候?”
“愈史郎!”
珠世蹙眉喝止,青年對上她不贊同的神情,立即如被馴服的獸般低下頭,卻仍用眼尾剜向你。
你對此并不在意。或許他是故意說這些惡劣的話,以此将珠世小姐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
他對珠世小姐明目張膽的愛意,連你也能感受到。
“謝謝,但是不用了。”
你忽然開口,回應珠世的提議。
“我想要記着……無論如何,沒有這些記憶,我就不是完整的我。”
“痛苦,也是組成現在的我的一部分。”
聞言,珠世低歎着松開了你。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言,隻是你還需要時間來消化它們。”
她站起身,理了理你略有些淩亂的長發,“阿蟬,外面現在是深夜,出去透透氣吧?”
愈史郎這時也緩和神色,輕哼了一聲,說:“你的師父剛才來這裡看望過你,不過已經離開了。”
“你這家夥,還蠻多人關心的嘛,所以收起那副苦兮兮的表情,比起犧牲了都沒人在意的人,你幸運得多。”
“被人惦記,受人喜愛和牽挂,好好珍惜現在的幸福吧!”
你還未能完全從回憶裡抽離情緒,眼神仍舊帶着恍惚,茫然地點了點頭,接受了愈史郎略帶刻薄的開導。
接着便撐着床慢慢起身,低頭凝視自己的手,仿佛在确認這一切是否真實。
又發了會兒呆後,你清醒了不少,問:“我的師父……行冥先生離開多久了?有說什麼嗎?忍小姐呢?”
“悲鳴嶼先生是在前半夜離開的,現在是後半夜,應該有兩個時辰了,他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在他走後不久,我就勸離了忍小姐,她已經熬了很久,畢竟是人類,休息不好會影響狀态。”
珠世輕聲細語地答複你,接着叮囑道:“阿蟬,小心一些,别再繼續回想下去,你的精神還沒有完全恢複。”
“放心,我清楚的。”
你搓揉了會兒臉,對他們展開笑容,披上外衣,慢慢走出明亮的實驗室。
地下室的走廊昏暗而安靜,帶着森冷的涼意。
沿着樓梯走上地面,夜風拂過你的臉頰,能嗅到草木和泥土的氣息。
站在庭院裡,你擡頭望向夜空,月光灑在臉上,映出略顯蒼白的膚色。
“呼——”
你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将胸中的情緒全部吐出,讓夜風帶走。
耳畔傳來一陣翅膀撲打聲,黑羽從檐上飛降到你的肩膀上,攜來的冷風吹開你臉邊的發絲。
“阿蟬,實驗結束了嗎,咱們什麼時候出去做任務?”
它嘎嘎叫着,十分期待地望着你。
“現階段的是結束了,不過之後應該還有安排,我也不清楚呢。”
你摸了摸它光滑黑亮的翅羽,忽然想起什麼,拖長語調問它:“所以我的存折密碼——”
“等會兒就去給你抓蟲,請先告訴我吧,勇猛帥氣的黑羽大人!”
為了從黑羽口中套出消息,你低頭腆着臉使出必殺技——睜大雙眼,鼓起臉頰,嘟着嘴唇,夾着聲音祈求。
一套撒嬌加捧殺下來,果然沒有生物能抵擋得住,黑羽搖頭晃腦地招了。
“隻要把存折遞過去再簽字就好了嘛,根本就不需要密碼。”
你立刻收回做作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屈指抵住下巴,點頭道:“原來如此。”
也對啦,這個時代銀行的存取款流程,不及前世那樣複雜。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你依舊在配合蝴蝶忍和珠世的實驗。
隻是中間有段小插曲,在記憶回溯治療後的第二天,輝利哉便找上你。
“阿蟬小姐。”
他稚嫩的聲音從你身後傳來。
轉過身,你看到打扮精緻的孩童站在不遠處,手中捧着一個三層的漆木匣子。
“這是父親大人讓我交給你的。”
他小步走了過來,将匣子遞給你。
主公大人會給你什麼東西呢?
抱着好奇,你接過匣子,打開一看,裡面整齊地疊放着一套黑色的鬼殺隊制服,紐扣是普通隊員的白色,和你記憶裡一模一樣。
第二層是襯衣和貼身衣物,第三層是一雙黑色靴子,貼心得令人驚歎。
對哦,你之前有向主公申請制服和武器!
經曆過記憶回溯後,模糊陳舊的記憶像是被翻耕的土,将近期的記憶壓到下面去了,導緻你近期的事反而像是隔了很久,不刻意去想都記不起來。
你十分驚喜,露出真摯而歡欣的笑顔,拜托輝利哉代你向主公道謝,随即邁步,立刻就想回去換上試試。
輝利哉笑着喚住你,“請等一下,父親大人還讓我通知你,鐵井康造先生最近染了病,薙刀的鍛造可能會延遲一段時間。”
“不過,他堅持要親自完成這項工作,所以請您耐心等待。"
你點了點頭,關心了幾句鍛刀師後,就沒再多說什麼,将匣子抱在懷裡同輝利哉道别。
——
時間回到現在,你正在實驗室裡配合蝴蝶忍等人,進行藥物注射實驗,為她們實時提供反饋,以便繼續改善調整。
而另一邊鬼殺隊主公的卧室裡,産屋敷天音正跪坐在丈夫身邊,提高音量念着不死川實彌寄來的信件。
信上的文字潦草淩厲,力透紙背。
“主公大人,拜啟。”
“初冬時節,願您貴體安健。”
“聽說阿蟬那家夥最近在蝶屋配合實驗,等實驗結束,屬下想讓她跟我一起出任務。要是她敢發狂,必會親手了結她!”
“敬上。”
“大正五年,十月二十日,不死川實彌。”
産屋敷耀哉微微皺眉,雖然他已經視物不清,但依舊能從不死川的話裡行間感受到那股躁動的情緒。
“實彌還是這麼不坦率啊。”
他虛弱地苦笑。
既然知道阿蟬在蝶屋配合實驗的事,說明一直有在關注,卻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關心。
沉思片刻後,産屋敷耀哉心裡有了安排,對妻子說:“讓輝利哉去問問實驗進度,以及是否必須要阿蟬在場。”
“另外,鐵井康造的病情如何了?”
天音搖了搖頭:“他的病還沒有好轉,但堅持要親自完成蟬小姐的武器鍛造工作。”
“[村裡沒有人能造出比我更好的薙刀!]他是這麼說的。”
聞言,産屋敷耀哉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個固執的人啊,不過,這也是他的驕傲。”
公事的處理暫時告一段落,天音為丈夫掖好被角,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接着喚來在屋子裡折紙玩的女兒雛衣,讓她去熬藥。
在妻子面前,産屋敷耀哉終于不用強撐身體,能袒露虛弱的姿态。
直到昏睡前,他也仍記挂着孩子們的事——
實彌執念深重,阿蟬必須親自向他證明自己的可靠,才有望打消他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