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吃飯，齊幼麟還穿着襯衫，蔣元貞有點奇怪。

“你怎麼不換衣服？”

“啊，忘了，先吃飯吧，一會直接洗澡了，下午出了點汗。”齊幼麟不太自然。

蔣元貞眯眯眼睛，“脫了。”

“沒事兒蔣總。”

“我給你脫？”

齊幼麟拗不過蔣元貞，挽起袖子，“下午沒注意，拉了道口子，很淺都沒破皮，我怕你擔心就沒說，一點不疼有點癢而已。”

“你管這叫拉了道口子？”蔣元貞看着齊幼麟幾乎從胳膊肘延長到手腕的一道擦傷，蹭破了皮，齊幼麟皮膚白，腫起了一道殷紅的棱子。

“就被禮品袋刮了一下，我自己沒留心，跟别人沒關系。你别生氣，以後我都小心。”齊幼麟怕蔣元貞不滿再去折騰人家董辦，上周演節目的事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顯着你了上趕着要去給人家出苦力，我攔也攔不住，在家我都沒讓你幹過什麼活，你出門搶着幹，哼，活該呗。”蔣元貞冷笑，拿起筷子吃飯。

“嗯嗯，以後我再也不毛手毛腳了。”齊幼麟看蔣元貞像是不再追究，放下袖子，也拿起筷子悶頭吃飯。

蔣元貞的偏心齊幼麟自己覺得有點過，他一個大小夥子給部門出點力，幫幫忙搬搬東西是應該的，都算不上事兒。受傷是自己弄的，和别人又沒關系。

“他們說什麼了，節目的事，有再提嗎？”蔣元貞問。

“沒有，都沒提。”

“你覺得對不起他們，所以在彌補嗎？”

“沒有。”齊幼麟否定，想解釋兩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蔣元貞能不生氣，沒說話。

“那就是你在怪我沒讓他們得獎拿獎勵？”

“沒有，我下午就是去幫忙搬東西，這是我們部門的一項工作任務而已，不管有沒有其他前提條件，你開會我有空我都會去，我沒有摻雜個人情緒。”齊幼麟解釋，他就知道這事沒這麼容易過去。

“那我以後不允許你去，你還去嗎？”

“……我，”齊幼麟語塞，這是人能回答的問題嗎，“你沒有道理不許我去。”

“我有工作任務布置給你，等我開會回來就要，怎麼沒有道理？”蔣元貞質問。

“我先是董辦的員工，後分配給你做秘書……”齊幼麟無語，他有時候覺得蠻橫不講理的蔣元貞讓人無法招架，就像一團烏雲陰沉沉的，壓的人喘不過氣。

“那到底是我說話管用，還是董辦管用？”

“好了，我求你了爸爸，以後我不去了……”齊幼麟心裡憋屈得要命。

就像蔣元貞會搞砸節目，搞砸他的同學朋友關系，他也一樣會搞砸他的同事關系，有什麼區别呢？

他在自己這裡必須永遠是優先第一位的，其他人和事不能試圖和他擺在一起。

吃完飯，齊幼麟端起碗盤往廚房送。确實如蔣元貞所說，齊幼麟在家裡不幹活，送髒碗盤是他承擔的主要家庭義務。

蔣元貞拿藥箱想給齊幼麟處理一下傷口，等在廳裡。

齊幼麟從廚房出來扭頭打算直接上樓洗澡換衣服，沒注意坐在沙發上的蔣元貞。

“過來。”蔣元貞召喚已經在上樓梯的齊幼麟。

齊幼麟心裡有點反感剛才蔣元貞的胡攪蠻纏，這麼點傷也根本用不着處理，怕蔣元貞又小題大做。

“爸爸，我先去沖個澡吧，不然上了藥又沖掉了。”

蔣元貞眼神執拗地看着他。齊幼麟扭頭走回來。

“你覺得穿着長袖不把傷口露出來可以瞞住我是嗎？”果然蔣元貞還是繼續發難。

“爸爸，我是怕你擔心，這道子看起來有點唬人，但真沒事。”齊幼麟耐心值有點告急。

說實話鬧到這一步，他開始打從心裡後悔今天去幫這個忙，一點事，惹了多大麻煩。

蔣元貞又開始沒完沒了找他麻煩。

“你為什麼要瞞我呢？為什麼不讓我看到？”

齊幼麟暗歎口氣，再次挽起袖子，坐到蔣元貞腿上，“唔……癢癢的蟄的慌，爸爸幫我弄一下。

蔣元貞擡起齊幼麟的胳膊，認真的看傷口，“怎麼弄得？”

齊幼麟拿起桌上的包裝袋，側邊對着手臂劃拉了一下，“不小心蹭了一下。”

“累嗎下午？”蔣元貞把頭窩在齊幼麟肩窩裡，嗅着齊幼麟脖子裡的汗水味道。

“不累，就是沒在你身邊，有點想你，你想不想我？”齊幼麟希望親密，如果親密可以免除蔣元貞進一步責問的話。

“你說呢……”蔣元貞深深吻住齊幼麟。

“爸爸，我最愛你了，全天下第一愛，不管我去幹什麼，和誰在一起，我都隻屬于你一個人，你叫我我就會第一時間回來，在你身邊做你的小狗。”齊幼麟跪坐在蔣元貞腿上，解襯衫扣子。

脫完襯衫伸手解自己皮帶，蔣元貞一巴掌揮開了他的手。

“我問你的話你回答了嗎？這是幹什麼，糊弄我敷衍我？”蔣元貞語氣冷冷的，完全沒有剛才的溫存。

“你知道了要生氣，生氣了要打我罵我，我又不傻……”齊幼麟尴尬了一瞬，繼續裝傻。

“你怕的是我去找他們的麻煩吧。

“爸爸，我希望……”齊幼麟不知道該不該說，可是有點忍不住，“有些時候你試着把我當做一個普通員工，不需要很多時候，隻是有些人前人多的場合就可以……”

“普通員工？你去打聽打聽，哪個25歲剛入職的實習期普通員工可以做副總秘書，可以直接上36層，可以在我這裡為所欲為、甚至不聽指揮？齊幼麟，你給我聽清楚了，所有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沒有一絲一毫因為你是個普通員工！”

齊幼麟一句話還是捅了馬蜂窩，換來了蔣元貞聲色俱厲的叱責。

“我一直都知道啊……”齊幼麟心生懼意，尴尬的坐在蔣元貞腿上進退不得，手腳都涼了。

“你要怎麼普通？你告訴我你要怎麼普通！”

“就是……”齊幼麟聲線不受控制的顫抖，實在不敢再說出什麼來。

“我用了多少破格多少特殊把你帶着身邊，生怕你受一點委屈你不順心，反過頭來你坐在我腿上嫌我對你搞特殊？齊幼麟你長心了沒有！我是你爸爸我該你的，但不是讓你這麼不知好歹輕賤的！”

齊幼麟被罵哭了，蔣元貞的基本操作，直指要害，字字誅心，不留情面。

“你要普通是吧，好。作為你爸爸，我知道你們集團員工有宿舍，今晚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去住，以後自己獨立生活。作為你的前任直屬領導，我認為你經驗和能力都不夠格，建議你從基層做起，回到原來定崗的部門。另外，在集團不要靠着之前我們的上下級關系打招呼說情，不要說認識我。”蔣元貞把齊幼麟從自己腿上推下地，站起身要走。

“不不不……不要，爸爸求你了不要！我不去宿舍我不離開家！求求你了罰我什麼都可以，求你不要趕我走……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趕我走真的不可以！”齊幼麟被突如其來打到七寸，整個人一下子慌了，蔣元貞推他沒站穩，跌坐在地上趕緊回身，抱住蔣元貞的腿跪在他面前哭求。

“爸爸求你了！我知道爸爸對我好，我沒有不知好歹，爸爸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都會改的，我努力去學，以前沒有盡全力去做，以後我加倍努力，我可以變好的！”齊幼麟抱緊蔣元貞的腿，隻求他别把自己趕出家門，别在集團和他做陌生人。

蔣元貞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會無條件愛他養他的人，他們倆除了蔣元貞出差最長分開不超過兩周，其他時候都睡在一張床上，蔣元貞要趕他出去不認識他，不如打死他來得痛快。

“怎麼了，不是要普通嗎？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不要什麼我拿回來就是了，左右我不是非要塞給你不可。哭什麼，還不滿意？我虧待你了？！”蔣元貞扒拉齊幼麟的手。

“爸爸……爸爸你打我，我疼了我就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饒了我這次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了！”齊幼麟害怕極了，發着抖抽出自己的皮帶往蔣元貞手裡塞。

蔣元貞不接，皮帶落地的那一瞬，齊幼麟跟着狠狠抖了一下。

“我打你？我打的着你嗎？我們之間隔多少級，以後有事麻煩你逐級上報。”蔣元貞冷酷地說。

齊幼麟手足所措，睜大眼睛看着蔣元貞，可是眼淚不停從眼眶湧出滑落，他看不清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