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許我需要一個陪練?”我暗示道。
我笑了。
我很饑渴,而這頭愚蠢的母豬擋了我的路。讓她看看我的獠牙,讓她記住我的吸血鬼同胞們以什麼聞名。
我從她身邊走過時,她畏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我可能像所有初擁者一樣很弱小,但她更弱。她就是最底層的渣滓。我要讓每一次相遇都成為對她自尊的打擊,直到她學會離我遠點。
蘭開斯特家族的訓練室在一樓。如果有地下室,我從來沒見過。梅盧西娜在等着。她穿着一身奇怪的服裝,介于旅行裝和铠甲之間。她還拿着一把擊劍用的劍。索菲已經坐在一旁了,夏洛特在我之後不久也進來了。
沒有人類。
這可不太妙。如果梅盧西娜叫了旁觀者,那就意味着她打算羞辱我。她給了我一把訓練用劍,展示了正确的握法和一些基本動作,而那兩個沒腦子的蠢貨則對她的“優雅和風度”贊不絕口。
還是沒有人類。
我太渴了。
我把注意力轉回這位小公主身上。看着她,我想起了希梅納對蘭開斯特家族的評價。她提到他們在戰場上缺乏實力,從這兩個女人的對比中我就能看出來,她說得沒錯。
梅盧西娜可能接受過一些正規訓練,但她不是大師。她的動作太機械了。她缺乏加的斯鄉紳那種緻命的優雅和流暢的自如。希梅納的每一次示範都自然又輕松。
過了一會兒,她命令我模仿她的動作,我盡力學習。這是我來到這個堕落巢穴後,參與過的最有意義的活動。再多隐晦的侮辱也破壞不了我的興緻。
這種身體上的活動甚至讓我暫時忘記了血欲。因為我不用說話,也不用思考,生活變得簡單。我沖刺、劈砍、移動。我讓我的身體和體内的怪物引導着我。它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我隻需傾聽并跟随。
“嗯,你的姿勢還是很别扭,但我想我也不該對像你這樣的人期望太高。”
看來我的愉悅表現得太明顯了。
“現在我們開始一場輕松的對練,也是今天最重要的一課!”
啊,該來的羞辱時刻到了。我隻希望這一切能快點結束,别太疼。梅盧西娜拿起一隻雕刻精美的奇怪手套。我想它漂亮得可以在舞會上戴,不過這手套上的金屬量,讓它看起來像某種騎士的護手。
“現在,攻擊我。”她無比自信地說。
我該快點動手嗎?那會讓我更饑渴。
最後,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輕易屈服,讓她輕松獲勝。我動了。
我沖到她面前時,她舉起戴着手套的手,平靜地說:“沖擊。”
我向左閃躲。有什麼東西猛地擊中了我的腰和腿。我被擊飛出去,在空中旋轉。
怎麼回事?
我撞到了武器架上。鋼梁頂在我的側邊,我倒在了地上。
我的頭在眩暈,疼痛讓我的意識模糊。
“啊!”
好疼。為什麼要和這個人戰鬥?不能進食。她太強了。門。出去。獵物。
“這就是為什麼,不管你怎麼努力,你永遠都超越不了我,阿麗亞娜。你出身平凡,從來都不是戰士。你充其量隻是個稍微體面點的農民。而我來自高貴的法師家族,是蘭開斯特夫人親自創造了我。無論花多少時間,無論你個人無論花多少時間,無論你個人如何努力,都永遠無法跨越我們之間的差距。你越早接受這一點越好。”
“魔……法師?”
“沒錯,一個法師。你還是個無知的小家夥,但别擔心。隻要你認清自己的身份,我會讓你見證我的崛起。”
我現在急需那甜美的血液。需要它,需要它,太需要它了。
紅發女人從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帶我出去。這次,我沒有反抗。我知道她會帶我去找血。
我們來到一個黑發女人面前。很可愛,散發着令人垂涎的恐懼氣息。她知道自己的命運,我笑了。她的眼淚,真美。
等等,不行,我得記住。
那間小木屋。
也許這次就放縱一下?也許這次我就随自己的心意?
瓊。
不,這是個陷阱。那個紅發女人傷害過我。
我坐在小木屋中,外面,風吹過甘蔗,帶來濕潤泥土的氣息。我很安全,這是個好地方。我叫阿麗亞娜,梅盧西娜是個□□。
有什麼東西在砰砰作響,節奏太快了,而且——
我松開嘴,舔淨傷口。瓊昏迷不醒,臉色慘白如紙,但看來我及時停了下來。
我不會讓那個潑婦得逞。如果我殺了人,那也得是我自己決定的。
“啊,終于。在我的指導下,看來你的自制力有所提高!即使是吞噬者的後代,在嚴厲的管教下也能有所作為。”
我突然想到,她這個畸形的家族已經扭曲到她可能真的是這麼想的。幾十年後,我要用一把生鏽的開信刀把她活生生剝皮的時候,再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你終于可以回報我們的恩情了。”
啊,沒錯,我确實應該感謝他們那些珍貴的“饋贈”。那個被他們稱為卧室的豪華衣櫃,還有我僅有的四套衣服。
我跟着梅盧西娜來到入口。顯然,二十分鐘的訓練就足以讓我勝任士兵的角色。在我父親那裡,我聽他講上這麼長時間,他才會允許我拿一把沒裝子彈的手槍。
我的思緒飄遠了。我想知道我的家人過得怎麼樣,他們一定以為我死了。我記得在……第一個夜晚之後,我在醫院醒來。
當時我疼得厲害,記不太清了。我覺得父親當時在那裡。然後那個男人把我從房間裡拖出來,拽到了地下室。我在那裡死去,在第三天晚上。我把這些不願想起的回憶抛到腦後。
如果他們再見到我,一定會發現異樣。我受的傷太重了,那些傷疤本會伴随我一生。
我還應該嘗試回去嗎?
我必須回去。我想要一個了結。我需要和過去的自己告别,埋葬身為人類的阿麗亞娜的希望和計劃,好好哀悼。
我們來到大廳,向左轉,來到我知道是博杜安的辦公室。我知道他是凡人,但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從他身上聞到了摩爾夫人的氣息。
“你要聽從博杜安的任何安排,協助他。我很忙,在你為他跑腿的時候,我要去做更有價值的事。”
她轉身離開了。
真奇怪。
我敲了敲門,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讓我進去。我關上門,轉身時發現博杜安正盯着我的屁股。我輕輕嘶了一聲,這足以提醒他我可不是好惹的。
“怎麼?找老博杜安有什麼事?”
他的口音很奇怪,我辨别不出來,即使我聽過阿卡迪亞人和喬克托人說英語。
“我是來協助您的。”
“我可不想讓一個不到一年的新生來幫忙!這需要心思細膩的人。摩爾夫人親自說過,我可以讓梅盧西娜來做這件事。”
我得把懶惰也加到梅盧西娜那長長的缺點清單上。
“她确實說過不想給您跑腿。”
“是這樣嗎?哼,你告訴她,讓她回來,不然我就告訴夫人,哼?”
“當然,博杜安,我會轉達您的口信。”
“不,等等。”我的手握住門把時,他說道。他歎了口氣,捏了捏鼻梁。博杜安的辦公室很能體現他這個人。
我對那些整理得井井有條的文件堆、整潔的環境以及注重功能而非形式的風格印象深刻。在他那副堕落、變态的強盜外表下,實際上他是個堕落、變态的商人。
這其實危險得多。
“也許,你也行。”
我能理解強迫那位小公主做任何有成效的事有多痛苦。
“您需要我做什麼?”我問他。
這個男人靠在舒适的椅子上。
“一個叫安德烈·維勒曼的年輕無賴,竟然膽大包天,霸占了我們的一個倉庫。昨天,他和他那幫烏合之衆闖了進去,在裝着我們最好瓷器的箱子間安營紮寨。”
博杜安等着看我有什麼反應。我示意他繼續說。如果他需要梅盧西娜,那就說明這件事需要用手術刀,而不是大錘來解決。
“通常情況下,我會派手下收拾他們,一了百了。不幸的是,維勒曼是兩個相當有頭有臉的人的兒子,殺了他會破壞我們的業務關系。”
“我猜他們管不住他?”
“很不幸,維勒曼正處于叛逆的年紀。因為他的出身,他自認為可以為所欲為,還到處炫耀自己的身份。更糟糕的是,他吸引了一群出身名門的年輕人,要是發生流血沖突,可能會影響我們多年的收益。”
“您需要有人在不訴諸暴力的情況下,說服他們離開?”
“至少别用太多暴力。他很容易動怒,而你們這些,呃,不死之身往往手段過于強硬。我需要的是巧妙的手段。我還需要發出明确的警告,我們絕不能被人欺負。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能賄賂他。”
“這需要把握好微妙的平衡。”
“現在你知道老博杜安為什麼發愁了吧,小姑娘。像我這樣的藝術家,要是沒有合适的人來執行我的意志,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嗤笑一聲。
“我願意試試,但我需要一些回報。”
這個狡猾的談判者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你想要什麼?”
“隻是一些關于這個世界的一般性問題。盡管我上了課,但我還有很多要學。”
“梅盧西娜選的教學内容不合你意?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已經把蘭開斯特家族的輝煌曆史,從玫瑰戰争開始,每個十年的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是的,從玫瑰戰争開始,一個十年接一個十年的曆史。”
他輕聲笑了起來。
“好吧,隻要不是太敏感的問題就行。你不會想背叛老博杜安吧,嗯?”
“當然不會。”
我微笑着。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厭倦這八顆獠牙給人帶來的震懾效果。
“在我們出發之前,還有個小安全問題。我相信你能理解。”
我立刻警惕起來。
“我們外出的時候,我需要你戴上這個。”
他站起來,走到一個保險箱前。不一會兒,他從裡面拿出一個裝飾華麗的護腕。看起來像是吉普賽人會戴的首飾,全是金子和鮮豔的顔色。
“這是什麼?”
“一個追蹤器,和摩爾夫人直接相連。”
“魔法物品?”
“沒錯。要是你試圖做出任何傷害我或家族的事,她就能追蹤到你,讓你動彈不得。這也關系到我們的聲譽。别想着把它摘下來,比你厲害的人試過都沒成功。”
我權衡着自己想要離開這個肮髒巢穴的渴望,以及我不願像狗一樣被拴住的心情。最終,我選擇了保住自己的理智,而舍棄了尊嚴。而且,真到了那一步,我也許能砍掉自己的胳膊,之後再重新接上。
我太渴望出去了。
護腕貼在我的皮膚上冰冷刺骨,我能感覺到裝飾它的金銀和寶石花紋中,有一種沉睡的力量。
“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