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世钰想了想，說：“我在滬江也有公司，還有認識的朋友，我都可以幫你問，沒有什麼區别。”
徐家曦：“你怎麼介紹我？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女朋友當然不是，炮友又難以啟齒。但是隻是模糊說一個朋友，又欲蓋彌彰。
薄世钰覺得她很多時候就是太敏感了，其實大部分的好工作都是内推才有的機會，社會上托關系走後門的人也比比皆是。
很多工作門檻不高，說白了給誰幹都一樣。
“我不能說就之前合作過一個很厲害的人麼？你怎麼老是喜歡多想。”
徐家曦微微一怔。
他說的沒錯，其實沒有人會莫名其妙亂想，說白了就是她心虛。
誰幫她介紹都行，但是薄世钰就是不行。
薄世钰忽然開口：“徐家曦，我要結婚了。”
“啊？”徐家曦稍微怔了幾秒。
她迅速收起自己的疑惑，“我知道了，我拎得清，以後不見面了。”
她心想，這一天還是要來了嗎？
“你都不問我和誰嗎？”薄世钰哭笑不得。
見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他半開玩笑，“其實還沒有人選，隻是再不結我就要完蛋了。”
他小心翼翼試探道：“要不你和我結婚吧，你就不用煩惱有沒有工作這件事了。”
他很認真和她分析起他們之間的利益往來。
“我爸天天催婚，不結婚就不把企業給我。我現在工作處處受制于人，忙都忙得要死，還要抽出時間相親。我想早點結婚了，好不天天被他煩。”
徐家曦恍然擡頭，“我也可以嗎？”
薄世钰疑惑道：“你為什麼不可以？”
徐家曦有些自卑低下頭。
脫光了衣服，一個人的全部所見即所得。人穿上衣服，遊走在社會中的時候，就有了不同的身份地位，階級高低。
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總說結婚要門當戶對，她算什麼呀，一個連工作都找不到的大學畢業生。
她的原生家庭也很差，懦弱無能的父親，潑辣刻薄的的母親。
薄世钰隻要敢和他爸提這件事，他們倆就要出事了。
就算他頂住了壓力，她也明白自己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
他對自己并沒有多少執着與愛意，隻是剛好想找一個能夠結婚的對象。他們比較熟悉，所以機會暫時給她。
徐家曦當他隻是開了個玩笑，岔開話題：“做嗎？”
“你明天不是還要考試？”
薄世钰有些驚詫，他每天陪着她學習，好歹也複習這麼久了，這不是拿自己前途開玩笑麼？
“沒關系。”徐家曦黏在他身上，像一隻小貓，任憑他輕撫着後背。
薄世钰籠了籠她耳邊的碎發，“錯過了又要等一年，今天還是好好休息吧。”
徐家曦擡起頭，眼珠裡水潤潤的，活像一顆剛出蚌的珍珠，她半分質問半分迷茫，“你居然沒發現我根本就不想考嗎？”
陪他胡鬧了那麼久，他卻連自己這點心思都看不明白。
“所以你也覺得考試是對我好嗎？”
薄世钰不知道怎麼回她。給她找工作又不願意，自己又找不到，一直待家裡啃老又不開心，難道不是隻有考公一條路？
她明明一直學習都很認真，他當然覺得她是想考的。
他話鋒一轉，“我們不當炮友了，好嗎？你和我結婚，我們兩個人的煩惱都能解決。”
徐家曦接道：“那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嗎？”
薄世钰突然愣了愣。
什麼叫喜歡？什麼又叫真心？
就在他遲疑的那幾秒，徐家曦埋下頭，裝睡了。
自作多情的問題。
真心喜歡，怎麼會不表白，隻是冷冰冰要求她結婚。
薄世钰也不多叨擾，默默幫她蓋上被子，夜深露重，不要着涼了才好。
徐家曦一晚上都沒有睡着，靜靜地聽着他安穩的呼吸聲。
第二天，他準時把她喊起，徐家曦收拾好了準考證，吃了頓早飯。
到了校門口，她走了兩步，突然定住了腳步，轉頭對他道：“我要走了。”
薄世钰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們在學校門口告别，旁邊來來往往的人，投射來羨慕的目光。
交手機之前，其他人還戀戀不舍看着題目，隻有徐家曦在編輯短信。
“對不起，我們到此為止吧，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不合适再繼續下去了。”
敲完最後一個字，她就去安檢了。
金屬探測儀過一遍，進了考場，就不能再出去了。她用這種方式讓自己下定決心，至少這三個小時沒有反悔的機會。
時間慢慢流逝，考場内寂靜無聲，隻有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作響。
很快在鈴聲中，考試結束了。試卷收上去後，仍然是滿座寂靜，沒有一個人露出笑容，發出放松的聲音。
所有都闆着臉，緩緩離開的考場。
小時候以為，考完試就會抵達勝利的終點，長大後才發現，人生是一張望不到頭的試卷，寫滿了題目，所有人都在一直考一直考，直到迎來死亡的大考。
她拿到了自己的手機，打開的那一刻，似乎心裡還有點期待。
他會鬧，會生氣，會質問，甚至直接不顧臉面跑過來找她，當面對峙。
但是薄世钰隻是回了個：“好。”
一個字，一個句号，并無其他話語。
徐家曦看到這個字的時候，沉重的心才徹底放下。
果然，她并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沒了還有下一個，就和小時候養着玩的倉鼠，死了一隻馬上就能買下一隻。
而且看起來每一隻都是一模一樣的，就算是對小學生來說也很便宜易得。
爸爸媽媽開車過來接她回家。
楊秀萍難得關懷道：“餓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
徐家曦沒回她，隻是帶着惆怅上了車。
她一直看着外面車流如織，夕陽漸漸沉沒，撞擊出絢爛的霞光，又很快歸于夜幕的漆黑。
這輛既定會回家的車，她卻不知道在駛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