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大院家屬區。
衛鴻哲剛從外地探親回來,一天一夜的火車,一身的風塵仆仆。
衛母心疼不已:“一路上累了吧?要不先去沖個澡放松放松。”
衛鴻哲點頭。
等他沖完澡回來後,桌上已經擺上了可口的飯菜。
衛母盛了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又将盤子裡大半的肉都夾給了兒子。
衛鴻哲是真餓了,也沒客氣,拿起飯碗就開始埋頭吃。
衛母一臉慈愛地看着衛鴻哲:“慢點吃,還有呢!”
衛鴻哲“嗯”了一聲。
“回來後在家呆幾天就要去插隊了吧?”想到這裡,衛母歎了一口氣,不由對丈夫有些埋怨。
衛鴻哲是唯一留在他們夫妻倆身邊的孩子,按照丈夫的級别,完全可以在城裡給衛鴻哲安排個不錯的工作,像林家那個林祥安不就是這樣?
偏偏丈夫卻要求兒子下鄉去插隊!
雖然她也不是不明白,丈夫這樣做是為了衛鴻哲以後履曆能更好看一些。
讓他先在鄉下鍛煉幾年,然後再找機會調回來,對以後的仕途也能更有幫助。
但衛母到底心疼。
去鄉下多遭罪啊,條件那麼差,還吃不飽穿不暖的。
但丈夫的決定不容置疑,況且兒子自己也願意。
“插隊去哪兒,定了嗎?”衛母問了一句。
“還沒,得聽組織上的安排。”
衛母倒是有點想憑關系把衛鴻哲分配到一個條件好點的公社。
但想想還是作罷了,丈夫應該有自己的安排,自己貿然插手,壞了他的事就不好了。
但看着優秀無比的兒子,衛母内心自豪不已。
不是她吹,他們大院子弟裡,就屬她家兒子最為優秀,其他那些連給衛鴻哲提鞋都不配,林家那個小子就更不用說了。
說起林家小子,衛母就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一件事,當笑話一樣講給衛鴻哲聽:“你這幾天不在,咱們院裡邊倒是發生了一件趣事。”
“嗯?”衛鴻哲擡眼。
“祥安啊,不知道怎麼回事,看上了個女同志,現在鬧得厲害呢。”衛母臉上帶着笑。
林祥安和衛鴻哲同齡,兩人父親職級也差不多,難免一直被拿來比較。
但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兩人誰優誰劣。
現在林祥安鬧出這麼荒唐的事,衛母心中鄙夷更甚,但也樂得看笑話。
衛鴻哲對此沒什麼興趣,但衛母此時談興正濃,根本停不下來:“說是那女同志不太願意。”
“聽說人倒是長得漂亮極了,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工人家庭出身,眼皮子還是淺了些。”衛母搖了搖頭。
雖然她自己是不太看得上林祥安的,但也覺得那個拒絕林祥安的女同志有些不識好歹了。
林祥安再怎麼說也是高幹子弟,她一個工人家的女兒要是能嫁進來,那已經祖上燒了高香了。
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身份,放在以前那都是達官貴人,結親講究門當戶對,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随随便便能攀得上的!
當然,這話衛母也隻敢在心裡想想,一點兒也不敢表露出來的。
說起結親的事,衛母看向衛鴻哲不由得有些擔憂一抹擔憂。
于是,她狀似開玩笑地說:“鴻哲,你下鄉可不準談戀愛啊!”
衛鴻哲筷子一停:“我沒想這些。”
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張有些模糊的臉。
好像是他探親前去市委大樓找衛母時遇見的,一個盯着他看的年輕女同志。
皮膚很白,長得很漂亮的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
被他發現後就一臉驚慌地跑走了。
很匆匆的一面,甚至連她的臉都沒看清,但衛鴻哲不知為何就一直記着沒忘記。
衛母見衛鴻哲答應了,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是相信自家兒子的,但就是怕鄉下有些不安分的小妖精。
自家兒子如此優秀,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被那些有心計的小蹄子看到了,不撲上來才怪!
衛母根本看不上那些小門小戶的女人。
她心裡早已有了滿意的兒媳婦人選。
此人正是何市長家的千金何婉如。
何婉如從小就喜歡跟在衛鴻哲後面跑,見到她也總是親切地一口一個阿姨地叫,顯然也是對兒子有點意思的。
等到兒子插隊回來了,要是能和何婉如湊成一對,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
紀家這幾天過得相當愁雲慘淡。
原因當然是因為那個林祥安。
這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從上次相親過後,就惦記上了紀夏。
明确和他說了拒絕的話,他也跟聽不懂一樣,一直死纏着紀夏不放。
甚至還找上他們家來了好幾回。
紀夏本來還有幾個相親對象的。
也不知道林祥安怎麼做到每次都能得到消息,紀夏相一個他攪和一個!
而那些軟蛋們得知林祥安的背景,竟然都不敢和紀夏來往了!
金桂花那是又氣又後悔。
早知道剛開始媒婆介紹時,就不貪圖林祥安的條件了,不然也沒那麼多破事了。
弄得現在他們是進退兩難。
婚事沒個着落,街道知青辦那邊因為紀夏遲遲沒報名上山下鄉,上門催得也越發的急了。
紀夏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對于林祥安的糾纏,紀夏也很煩。
現在是新社會了,林祥安雖然不敢做出強占紀夏這樣的事,但憑借自己的身份,讓人不敢娶紀夏,卻是很容易的。
再加上現在留城的年輕人本來就少,都不願意惹是生非。
紀夏想通過結婚留城的這條路算是堵死了。
除非她嫁給林祥安。
但隻要一想到要和這人結婚,紀夏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金桂花也知道這一點,但一時間還真沒什麼辦法。
她是一點兒都看不上林祥安這種人的。
想着最後實在不行,隻能退而求其次,将紀夏嫁到周邊富裕一點的農村裡去了。
一想到這裡,金桂花都恨不得拿把菜刀把林祥安給剁了。
……
就在紀家這樣一片烏雲密布的時候,一個老太太找上了門。
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錢英。
金桂花開門見到一個陌生面孔,面露警惕:“你找誰?”
錢英未語先笑:“是紀夏家嗎?我是來做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