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花大哥吃過早飯就離開了。

“目送”着自家大哥離開的背影，花滿樓站在小樓的陽台上，有些怅惘。

葉青為他奉上一杯熱茶，開口道：“師父你既然舍不得大哥，怎麼不開口留他多住幾天呢？”

花滿樓卻有些稚氣的回答道：“哎你不知道，大哥話多。他走吧我舍不得，他留在這裡吧，我又耳根子不得清淨。所以呢，還是随他吧。”

難道看到師父有些幼稚的一面，葉青忍不住看着他笑了起來，眼神裡滿滿都是壓抑不住的情意和寵溺。

他其實理解師父的情緒。

花滿樓因為身體不方便，家人難免對他多有不放心，事無巨細都想要管一管。而師父想要的卻不是這樣讓他感到壓力的關心，所以這應該也是他搬出來一個人住的原因之一吧。

深秋季節早上霜寒露重，中午陽光熾熱的時候又十分溫暖，氣候變化很大。也因此，小樓陽台上養着的各色鮮花開放得極為明豔，不過等到入冬之後，它們就會漸漸的凋謝了。

“賣花呢，賣香香的桂花呢，還有漂亮的蝴蝶蘭呢，公子，桂花要啊？”

從樓下走過的賣花姑娘，聲音甜得像是蜜糖，空氣裡好像都飄散着甜甜的香味。

葉青忍不住探頭往下看，因為師父下去了。

賣花姑娘籃子裡的桂花是一小簇一小簇的淡淡黃色，讓人不敢相信這樣的濃香竟然是如此不起眼的小花朵散發出來的。

姑娘年紀很輕，年輕姑娘似乎都是好看的，起碼都是水靈靈的。穿着粗藍布的衣裙也遮不住身段的窈窕，雙眼含笑如同月牙一樣癡癡的看着面前的公子。

“公子若要這些桂花，我……隻收一半的價錢好了……”

俊雅的公子當然不會占小姑娘這樣的便宜，一整塊銀子從袖口滑落出來，輕輕放到籃子裡：“我都要了，你可以早些回家了。”

長得好，出手大方，态度溫和，無一不觸動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心房：“以後，我可以常來這裡嗎？”

公子含笑：“街道人人都可以走，自然并無不可。有你籃子裡的花香飄過，路過的人心情都會好幾分吧……”

小姑娘的臉頰已經紅透了，可惜面前的公子看不到她眼裡的情意綿綿。

午後濃金色帶着橙紅的陽光籠罩着他們倆，一個俊逸一個嬌柔，看起來真好似一對璧人。

葉青收回視線，重新坐到椅子上，無端端的覺得有些疲倦。

自然他知道自家師父絕對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出于對花草的喜愛和憐惜弱小的心思罷了，再加上他對誰都是那樣的溫柔……所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他真的覺得倦了。

現在是不會，那麼以後呢？以後永遠也不會麼？

誰能保證？

到了那個時候，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插手？他隻是他的徒弟而已。沒聽說過師父的終身大事，還需要徒弟點頭的。

難道就這樣一直等待下去，直到再也沒有等待的理由的時候，再轉身默默離開嗎？

葉青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到該怎麼做。

也許，他需要一段自己的時間，一些自己的空間，來把這些事情好好的想清楚……

不多時，花滿樓上樓來了。

就連他的腳步聲葉青都已經十分熟悉了，輕輕的，帶着獨有的節奏感和不疾不徐的溫和感。似乎從腳步聲之中，都能窺見對方的一些性格特征。

他擡眼看過去，看到花滿樓的身影在樓梯口出現。背後的景色是漸漸沉下去的暮色，還有一片模糊的夜色中的小鎮。

神奇的是，他忽然感覺到，這一刻的他似乎是永恒的。

就這麼凝固在他的視野之中。

今晚的晚餐十分豐盛，而且還做了不少多出來的。葉青甚至連夜烤了一爐面包和一爐蛋糕出來，放在花滿樓熟悉的地方陰涼處保存。

花滿樓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或者倒不如說，在他心裡，他們師徒倆就該是永遠不會分開的，不管發生什麼事。

他已經習慣了葉青的存在，對他宛如空氣一樣的沁潤自己的生活，感到無比良好的适應。

他們好像天生就那麼的相配。

當然這一點，現在他們倆誰都還沒有意識到。

晚上，葉青幾乎沒有什麼睡着。等到天色微明的時候，他就起身了。

打開櫃子，裡面滿滿當當都是花滿樓給他置辦的東西。從四季衣服到各種配飾，大大小小一件不缺。

花滿樓喜歡玉，所以給他置辦的配飾也以玉石類居多。

青玉佩、白玉環、鑲金翡翠、羊脂白玉的冠冕、玉蜻蜓玉蝴蝶玉帶玉珏甚至還有一隻碧玉雕琢而成的栖息在荷葉上的小青蛙，可以挂在腰間的，栩栩如生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