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麗梗着脖子吼:“你不是要大義滅親嗎?你來呀,你來呀。”
大門突然被推開,江老太太大喝一聲:“吼什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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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輪椅上的江老太太被護工推到人群中央,吩咐護工先出去。
護工走後,吳承雅冷嘲着:“還是老太太明理,家醜不可外揚。”
老太太擡起下巴質問:“你怎麼在這裡?”
“問問你女兒幹的好事。”
老太太沒能從女兒那裡得到答案,倒是從孫子那裡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大驚失色,連連指着江明麗:“你,你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
“對,是我幹的,是我指使李娅找人收拾這個丫頭的。”江明麗瞥了一眼喻言,“要不是她,您也不會摔到腿,您這麼大把年紀還要忍受骨折的痛苦。”
“我跟你說過了,不是她推我的,是我自己摔的。”
“要不是她出現在婚禮上,您也不可能一個人去找她,我看就是因為您生氣上火沒站穩才摔倒了。”江明麗恨恨地瞪着喻言,“怎麼可能跟她沒關系?”
“你怎麼這麼倔呢?”老太太指着喻言,“她沒和我說兩句話就要走,是我急着去廁所才讓她扶我的,她還幫我擦馬桶,你怎麼就聽不懂?”
江明麗強調:“我聽懂了,但是我就認定她是罪魁禍首。”
喻言心中百般滋味,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江老太太的本性并不壞,要是老人跟她女兒是一樣胡攪蠻纏的人,那她故意傷人的罪名恐怕很難洗掉。
“行了,喻言有沒有罪你說了不算。不過,你教唆人傷害喻言,這是事實。”吳承雅頓了頓,“報警吧。”
江老太太和江明朗急了,都反對報警。
吳承雅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這些年江明麗幹了多少壞事,你應該清楚。以前為了小禹,為了不成為别人的笑話,我一直忍讓,不過我現在後悔了,因為我的仁慈不但沒換來你們的感恩,反而助長了你們的壞。”
“從我走出這道家門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最好永不相見,可你們卻步步緊逼,毀了我的生活不說,還想毀了我兒子的幸福,甚至要毀了一個好女孩的清白。”
“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僅觸犯了我的底線,還觸犯了法律。”
“小禹,報警。”
“不,不能報。”老太太一把抓住吳承雅的手臂,一邊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孫子,“小禹,不能報警啊,警察來了你姑姑會受不了的,我們江家也沒臉見人了。”
江禹行并沒有立即報警,他知道這是母親的策略。
吳承雅扯回自己的手,冷哼一聲:“瞧,這就是你們江家,自私自利,隻知道自己的私欲和臉面,别人的幸福清白甚至性命,你們關心過嗎?”
“老太太,你總是包庇自己的兒女,江明麗變成現在這副德行,你難道沒責任?”
“我——”江老太太一口氣卡在喉嚨裡,連連咳嗽。
江明麗急忙拍老太太的背,待老人止咳後,她怒視着:“吳承雅,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媽?”
“我是沒資格,但你們要是再敢動我的兒子和兒媳,你們也别想好過。”吳承雅指着自己,“我一定會跟你們鬥到底。”
喻言渾身血液沸騰着。
遇到事後,江禹行會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他,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不擅長宅鬥,不太懂得怎麼去和一群女人勾心鬥角,何況還是他的親人們。
而吳老師不一樣,她是從小地方出來并在大城市闖出一片天地的女性,生命力頑強,她的婚姻看似失敗,但正是因為她足夠強大獨立,才敢跳出那個所謂的高門。而且她很了解她的前婆婆和前大姑姐,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有的是力氣和手段與之對抗。
喻言很慶幸自己能得到吳老師的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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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緊張,江明朗上前勸誡:“這報警确實不太好,不說别的,小禹處在事業上升期,家醜不外揚嘛,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對小禹也不好。”
吳承雅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小禹在私企工作,幹好自己的事最重要,不怕流言蜚語。倒是你,江明朗,聽說你馬上又要升了,如果江家的醜事傳出去,你覺得對誰的影響更大?”
“影響會有,倒不是很大。”
“是嗎?那要是生活不檢點呢?”
“什麼生活不檢點。”江明朗緊張地看了一眼林暢,“你不要亂說。”
“婚内出軌,婚内有非婚子,算嗎?”
江明朗難掩羞愧:“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放不下?”
“我本來也不打算記起那些惡心事,可你們一家人惡心到我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氣。”吳承雅冷嘲一聲,“現在網上很流行實名舉報,我要不要試試?幹部婚内出軌女下屬,女幹部勾引上級未婚先孕,這樣的标題吸不吸引人?”
江明朗和林暢的臉色煞白。
“江明朗,我跟你生活了那麼多年,你不會以為我手裡就隻有這些舉報材料吧?”吳承雅指着江明麗,“還有你,你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結怨不少,好多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江明朗手捂着臉,身體顫抖着。
江明麗仰着頭,依舊高傲:“有本事就弄死我。”
江老太太哀嚎起來:“吳承雅,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毀了我們一家嗎?”
“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是你們一家做盡了壞事,是你們毀了自己的家。”吳承雅頓了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們記住了。”
老太太幹癟的臉上挂着兩行淚:“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吳承雅追問:“江明麗傷害别人的時候,有沒有為别人想過一分一毫?”
江明麗喊道:“我為什麼要為别人想?别人為我想過嗎?”
老太太呵斥:“住嘴,你還不嫌亂。”
江明麗不甘地閉上嘴。
老太太推着輪椅到江禹行跟前:“小禹,你說說話,我們這個家不能就這樣毀了。”
江禹行蹲下:“奶奶,以前您和爺爺都教導我,做錯事要及時改正。姑姑做錯那麼多事,她也應該改過自新,你就别在包庇了。”
“可是你姑姑的事要是被人知道,我們江家就擡不頭了,我怎麼跟你爺爺交代?”老太太急忙調轉輪椅,滑向喻言,拉住她的手,“喻言,你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奶奶求你了,别報警好不好?江家好了,你們也會好。”
經老太太這麼一提醒,江明朗才發現事情的關鍵人物是喻言,他也放低姿态說:“喻言,叔叔雖然和你相處時間不多,但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人,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我現在也不求其它的,隻希望小禹奶奶身體健康,你和小禹早日結婚幸福美滿,江家能夠太太平平。喻言——”
“夠了,江明朗,少在這裡道德綁架。”吳承雅無奈搖頭,“江家早就被你們攪得不太平了。”
江老太太并不死心,拉着喻言的手不放。
喻言看着老太太那雙枯黃眼睛,布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心裡不是滋味。擡眼又看到江明朗那雙期待的眼睛,她不敢對視,匆匆别過頭去。
江禹行的奶奶和爸爸都在求她,她該怎麼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