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沉思着,萬萬沒想到,他們把難題丢給了她。
江禹行知道喻言為難,安慰道:“沒關系,你有什麼話就說,有我在。”
吳承雅點頭:“喻言,我們都會為你讨公道。”
“謝謝吳老師。”喻言清了清嗓,“首先,我很感謝老太太替我澄清我沒推您這件事。”
“我也該跟你說聲謝謝,那天你幫了我很多忙。”江老太太頓了頓,“那天我被撞後頭暈暈沉沉的,也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給你帶來了麻煩。小喻,奶奶跟你說聲對不起。”
喻言相信老太太并沒有要颠倒黑白冤枉她,當時老太太腦震蕩,腦子不清醒,又受骨折之痛,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情有可原。
“那這事就過去了,我祝您早日康複。”
江老太太含淚握着喻言的手點頭。
“江女士讓人騷擾我這事,雖然我身體上并未受到傷害,但确實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我的同事們、客戶們都以異樣的陽光看我,他們會認為我是一個靠歪門邪道而獲得工作便利的人,這是對我能力的一種否定,也是對我人格的侮辱,為此我難受了好久。”
喻言繼續說:“雖然那個騷擾我的人已經承認他的錯誤,也發了澄清郵件,但這并不意味着關于我的謠言會停止。”
“其實這不是江女士第一次找人整我。”
除江禹行江明麗以外的人都很詫異。
“之前,有一個叫李娅的人會借工作之由經常半夜打電話打擾我,這事也是江女士指使的。不過,這件事很快解決,禹行找江女士談過,之後一段時間裡,我并沒有再被打擾。”
“這次老太太摔傷,可能是江女士心中有恨,想找人發洩,不幸的是我成了被發洩的對象。”喻言提高聲音,“不過這次江女士做得太過火,往大了說,已經違法。”
“你們長輩之間的恩怨,殃及到了我們晚輩,這對我們不公平。”
“你們都是禹行的親人,我不想因為這件事鬧得江家雞犬不靈,但是我也得為自己讨一個說法。”
江明朗頻頻點頭:“應該的,小喻,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說。”
“首先,我希望江女士道歉。她不僅要跟我道歉,還需要向吳老師道歉。”
江明麗大吼:“跟吳承雅道歉,沒門,我永遠不會向她低頭。”
“江明麗住嘴。”老太太呵斥着,“做錯事就該道歉。”
江明麗昂着脖子,一臉不服。
江明朗态度很好,甚至有些讨好:“好,你接着說。”
“其次,我需要江女士寫下一份保證書,保證以後不會在工作上、生活上找我麻煩,而且老太太和叔叔你們需要監督江女士。”喻言眼神堅定,“如果江女士再犯,那我也會維護自己的利益到底。”
江明朗急着表态:“好,我一定好好監督。”
“江明朗,我的事輪不到你做主。”江明麗瞪了一眼,“你不就是怕吳承雅把你的事抖出去嗎,那你當初做的時候怎麼不怕了?”
“姐,我們現在是在解決問題,一家人和和氣氣,江家風風光光的不好嗎?”
“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江明麗指着吳承雅,“她早就不是江家人了,而且她恨你,恨我們這些江家人,江家家破人亡她才會高興。”
吳承雅笑而不語,在江家人看來,她的笑就像一把刀。
江老太太急忙拉着吳承雅的手:“承雅,我以前對你有太多偏見,我知道我不好,我給你道歉,明朗做得也不好,讓你受傷了,我們江家欠你的。但小禹畢竟是江家長孫,江家成了笑話,别人也會笑話小禹的。你就高擡貴手,讓過去的都過去,好嗎?”
吳承雅扯回自己的手:“老太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想用小禹拿捏我。可小禹已經長大了,他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也知道該怎麼保護他要保護的人,你覺得你這招還管用嗎?”
江老太太掉頭拉着江禹行的手,老淚縱橫道:“小禹,我年紀大了,沒幾年了,就希望江家太太平平的,你幫奶奶求求你媽,好不好?”
江禹行看着衰老的奶奶,又望了望不再年輕的母親,他的心是偏向于母親的,但是他又不忍心奶奶難過,左右為難。
來老宅之前,他跟母親說了這事,母親問他能搞定嗎,他信心十足地說能,可母親說了一句“我看未必”。
這一刻,他總算明白,在親情裡有許多剪不斷理不清的東西,他要維護母親和喻言,就必然會傷到奶奶父親他們。
不過他也不想成為父親那種護不了妻子的軟弱之人。
江禹行再次蹲下:“奶奶,這些年我媽受的苦您也清楚,這幾個月姑姑給喻言帶來的麻煩我也看在眼裡,她們是受害者,她們想怎麼做,我會支持。”
老太太最後的希望都落空了,哭得更傷心,她的兒子兒媳上前安慰着。
*
吳承雅像個看戲的人,欣賞着江家人的苦情戲,做戲能有多苦,真正的苦是苦在心中不能言語的,這戲是做給江禹行和喻言這兩個小輩看的,他們年紀尚輕,經曆的苦難不多,對人性的了解也不全,更容易同情人。
可是,吳承雅的心早就千瘡百孔,就算江家人現在懊悔不已,也激發不了她的同情心。
不過,江老太太知道她的軟肋。
作為一個母親,沒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好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他的親人們糾纏怨恨。
為了兒子的幸福,她願意既往不咎。
“好了,哭夠了就來說說該怎麼解決問題。”
江老太太擡頭,混沌的眼睛發紅:“你說,你想怎麼解決?”
“要不是你們欺負到小禹和喻言頭上,我永遠不會踏進這道門。”吳承雅一聲歎息,“我不想再跟你們有什麼瓜葛,就按喻言說的辦,江明麗跟我們道歉,并寫下保證書。”
“我不。”江明麗伸手指着吳承雅,“我死也不會向她道歉。”
吳承雅橫了一眼:“江明麗,你這一生嚣張跋扈慣了,你真以為沒人能治得了你?”
“你嗎?你能治得了我?”
“你不就是因為我出身寒門瞧不起我嗎?可出身算得了什麼,我照樣可以上好大學,有好工作,當老闆,靠自己的能力過上舒适的生活。而你——”吳承雅冷笑,“你出身好,可目中無人又自負,早就長歪了,成了一個潑婦,毒婦。你當初仗着自己的好出身,想袁光文臣服于你,可他是一個有骨氣的人,沒想過靠女人往上爬。”
江明麗大吼:“你不要跟我提那個人。”
“不提他,就說你。你說話做事狠毒,經常把别人逼到絕路還洋洋自得。”吳承雅冷笑一聲,“可在别人眼中,你江明麗就是一個笑話。”
“我,是笑話。”江明麗指着自己的臉,大笑不止,“我就是一個笑話怎麼了?當年你讓你的好閨蜜方琳那個賤貨搶走袁光文時,我就已經成了笑話。”
“我跟一個垃圾結了婚,他媽的還經常打我。為了江家的臉面,我爸媽讓我别聲張,讓我忍。我忍了好幾年,那個垃圾變本加厲地打我,還在外面搞女人,我忍不了了,拿起刀就捅了過去,可那個垃圾沒死成。”
“我爸首先不是安慰我,而是覺得我丢了江家人的臉,大罵我一頓。當時我就不想活了,是我媽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