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和Kevin的出差習慣沒變,Leo常常神龍見尾不見首,而Kevin隻要在安都出差,一般都會在辦事室辦公。
作為安都辦事處的負責人,喻言和兩位領導走得比以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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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一直下着雨,雨幾乎沒停過,時而大時而小,有些地方還下了凍雨。喻言擔心壞天氣影響開車,便讓江禹行下周再來安都,可他說天太冷沒人暖床,于是買了高鐵票來見她。
下班後,喻言想回出租屋用電鍋炖一鍋湯,再去接人,待江禹行到時,有口熱湯喝身體也會暖和些。
喻言在電梯口遇見Kevin,他明早會離開安都。
下樓後,她跟Kevin告别。
Kevin說一起吃個飯吧。
“不好意思,Kevin,我男朋友等一下到,我得去高鐵站接他,我下次再請您吃飯。”
“這樣啊,本來還想給你講講媒體活動的那幾個嘉賓。”Kevin頓了頓,“行,那我回去後讓人把資料發給你。”
這次的媒體活動,安都客戶是贊助商,十分看重。網上有些活動嘉賓資料,但簡曆式的冷冰冰文字,并不能讓人了解他們的性格。可Kevin跟那些嘉賓打過多次交道,對他們很了解。
眼前有這麼好的機會,喻言不想錯過。
“我覺得當面向您請教問題比看冷冰冰的資料好。”喻言揚起嘴角,“Kevin,您想吃什麼?”
“你不去接你男朋友?”
“他七點半才到,飯吃完了,我再去接他。”
Kevin想了想:“那就去上次聚餐的那家火鍋店。”
Kevin喜好重口食物,每次去江城或是安都,都會吃當地人熱愛的美食。那家火鍋店在城南,味道很好,名氣也大。
隻不過高鐵站在城北,一南一北來回耗時長。
“你要是覺得不方便,下次我們再聚。”
要是平日裡,喻言定不會在下班時間裡讨好領導,可眼下她有所求。
“不是,我在想要不要開公司的車。”
為了方便業務開展,辦事處樓下停了一輛公司配的代步車,車齡有點大,車子内飾還有股一直散不了的塑膠味。
Kevin知道那輛破車,皺了皺眉:“打車去,出租車司機對路更熟。”
“好。”喻言去路邊攔車。
周五下班高峰時段,打車不易,路上又堵,待他們到火鍋店時,已經19點。火鍋店生意很好,店裡滿客,店門旁有十幾二十個坐在塑料凳上排隊等候的人,為了那口美味,他們甯願在冷風中挨凍。
“生意太好了。”喻言詢問,“要不要換家店?”
“就這家,要吃就吃最好吃的。”
領導發話,喻言隻能服從,盡管不太樂意,她還是樂呵呵地去收銀台取了号,又去搬了兩張塑料凳,坐在店門前等候。等得無聊時,她又去店裡抓了點瓜子和橘子吃。
Kevin也入鄉随俗,嗑着瓜子靜靜地等。
喻言和江禹行聊微信,聊得投入,竟一時忘記了領導。
“不然叫他一起來吃?”
喻言擡頭看了看Kevin:“我問問他。”
江禹行知道喻言跟同事吃飯不能去接他,早有情緒,但他有些累,并不想跑一趟去湊熱鬧:【你的下屬太不懂事了,敢占用領導的寶貴時間,該好好管管。】
喻言:【不是下屬,是我領導。】
【總部的?】
【對。】
【誰?】
【媒介總監。】
【就是那個想搞職場潛規則的?】
【我可沒被潛規則,你别亂說。】
【等着,我去。】
喻言想笑,擡頭看了看被當作壞人的Kevin,有點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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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言跟Kevin吃過幾次飯,不過這是第二次單獨吃飯,盡管他們在工作中有很多交集,但她認為并沒有多少私交,因此吃飯時也會把他當領導看,讨論的多半是些工作問題,會有一種應酬的不适感。
Kevin早就看出喻言的不适,強調了一句:“安都美食多,我這人好吃,我在這裡的熟人不多,一個人吃飯又少了些熱鬧,這是下班時間,你不用把我當領導看。”
小心思被看穿,喻言呵呵笑:“我膽兒比較小,有時也不懂得變通,思維比較僵化,一見到領導和老師,就容易緊張。”
“對自己的認識還挺深刻的。”Kevin夾了一塊毛肚在紅湯裡涮,七上八下,約莫十幾秒後撈到碗裡,“我看你經常跟Leo争得面紅耳赤,也不見怕他。而且客戶也常誇你應變能力強。”
喻言嗓子有點癢,喝了一口茶潤嗓:“主要是Leo和客戶的包容心強,我需要提升的還有很多。”
Kevin搖了搖頭,将毛肚放進嘴裡嚼。
喻言見他不說話,夾了一大片牛肉涮。
“喻言,我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說開了事就了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工作生活還得繼續,平常心面對即可。”
喻言笑着點頭:“好,我會記住你的話。”
Kevin淺笑,她說的是“你”,不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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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禹行趕到火鍋店時,喻言他們才開吃沒多久,一見到他,她的喜悅便在臉上漾開,起身去給他打作料。
江城本地人吃火鍋蘸碟通常隻加蒜泥、麻油,再加點蔥花香菜提香,或是來盤以辣椒面為主的幹油碟即可。江禹行在江城吃火鍋都是這幾樣作料。
這是一家開在安都但保留江城濃烈風味的火鍋店,喻言也隻給江禹行拿了簡單的蘸碟。
喻言端着蘸碟回到座位時,明顯感到氛圍怪異,相對而坐的兩個男人都專心燙火鍋吃,交流很少。
她猜可能是因為他們很陌生,于是便找了些話題調節氣氛,可效果不佳。江禹行的臉色并不好,看上去很疲倦,還有些厭倦。
桌子下,喻言握着江禹行的手,他别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淺淺一笑,回頭繼續幹飯。
Kevin提議喝點酒,喻言要叫服務員上酒,可還沒喊出口,江禹行便搶先說:“她喝不了。”
Kevin挑了挑眉:“是嗎?”
喻言愣住,之前跟Kevin和其他同事吃飯時,她喝過酒,不過喝得不多。
江禹行放下筷子:“之前我們公司有個業務主管,他人品不行,談業務時老喜歡帶女下屬陪客戶喝酒,為了飯碗,女下屬們敢怒不敢言。後來有個女孩不忍了,直接當着客戶的面潑了主管一身酒,主管以此為由要開了女孩。管理層知道後,留下了女孩,開了主管。”
“無論個人還是公司,守住底線很重要。像那些校園霸淩、職場霸淩等,都是可恥的,你覺得呢?”
這火藥味的發言令喻言神經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