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艾麗抱着要縫補的衣物經過西樓梯。月光把一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發出窸窣響動。

她貼着牆根挪過去，看見比利正把麻袋口往門縫裡塞。

"科爾夫人！"艾麗突然沖着二樓大喊，"瑪莎女士說找您核對糧食配給！"

比利的手一抖，麻袋掉在地上，瞬間竄出四五隻灰影。

金發男孩憤恨地剜了艾麗一眼，咒罵着逃遠了。

從麻袋裡逃出來的老鼠抽動着鼻子，嗅聞着四周。艾麗拿起抹布，揮舞着想把老鼠趕開，可是這些有着猩紅眼睛的小生物卻一口咬住了抹布，把它刺啦一聲撕了個口子，還朝艾麗示威地龇牙。

艾麗看着鼠群森白的尖牙咽了咽口水，連忙拿起放在牆角的掃帚驅趕，老鼠們終于四散着逃開，消失在了下水道口。

艾麗驚魂未定地看着老鼠消失的下水道口。

這些老鼠應該不會跑到她房間咬她吧？

……

時光飛逝。一轉眼，聖誕節馬上要到了，艾麗因此變得格外忙碌。瑪莎和門口的送奶工讨價還價後，購入了一些面粉和糖，打算在聖誕節的中午做糖霜餅幹給孤兒們吃。

這天下午，艾麗抱着洗衣盆來到庭院，把剛漿洗好的床單往晾衣繩上挂。突然，她感覺後頸被一塊碎石砸中。

"沒眼見的乞丐！"艾麗一回頭，看見比利的小弟約瑟夫從煤堆後探出頭，咧開了缺了門牙的嘴大聲叫嚷，"比利哥說要打斷你的腿！"

話音剛落，後門吱呀一聲，比利就攥着一條椅子腿走了出來。

艾麗抱着濕漉漉的亞麻布退到牆根。

“就是你這種流浪兒不知廉恥地來讨東西吃，我們的日子才越來越難過！”

比利揚起椅子腿就要往艾麗身上砸，艾麗不願意和他糾纏，連忙扔下床單逃開，但是比利的速度顯然更快，他猛地伸長了手臂，艾麗險些就被他揪住頭發，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

約瑟夫拿着一根棍子揮舞，想要把艾麗絆倒。

就在這時，伊莉莎突然從廚房沖了出來，這個瘦弱的高個女孩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狠狠地把約瑟夫推倒在地。

"哎喲！你這瞎——"

"瑪莎女士一直在找偷土豆皮的人。"伊莉莎仰起蒼白的臉，"我知道比利一直往北牆洞鑽，你說如果瑪莎恰好發現那裡藏着半袋土豆皮，她會懷疑誰？"

約瑟夫的咒罵卡在喉嚨裡，比利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遠處傳來瑪莎喊伊莉莎的聲音，金發男孩最終朝磚牆啐了口唾沫：

"算你走運，小乞丐。但是我敢保證，下一次你就沒這麼幸運了。約瑟夫，我們走！"

約瑟夫瞪了伊莉莎一會兒，跟着比利離開，扭頭跑出兩步又折回來沖艾麗揮拳頭："你等着！"

艾麗和伊莉莎互相攙扶着離開了。晚上，艾麗仗着自己回宿舍最晚，偷偷溜到了伊莉莎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

“伊莉莎，是我，艾麗。”

過了好一會，門才打開。

艾麗溜進房間。伊莉莎的房間空空蕩蕩，除了一張鐵床，一張桌子，一個矮櫃子以外什麼都沒有。

艾麗把中午省下的半塊熏香腸掰成兩半。她原本要給比利的，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伊莉莎摸索着接過香腸，指尖卻觸碰到了艾麗的手背。

艾麗猛地抽回手，伊莉莎轉過頭，用那雙灰白的眼睛緊緊凝視着艾麗。

"艾麗，你受傷了？"

“隻是逃跑的時候蹭到了。"

艾麗胡亂地說着，低下頭就着月光小口吃香腸，"沒什麼要緊的。伊莉莎，我明天幫你燒點熱水洗頭吧。"

伊莉莎伸手摸了摸艾麗的手背，兩人一時無話。過了一會，伊莉莎突然笑起來："我都3個禮拜沒洗頭發了。"

“為什麼？這裡沒有熱水供應給你們嗎？”

“我打熱水時總是燙到自己。沒人願意幫我打熱水。”

艾麗又安靜了一會，然後絞盡腦汁想讓氣氛活躍一些，

“伊莉莎，你今天好厲害，把比利和約瑟夫都吓跑了。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呢。”

“我早就受夠他們的氣了。既然躲不過，不如和他們劃清界限。我根本不需要害怕比利，我比他還高一個頭呢。”

艾麗又同伊莉莎嬉鬧了一陣，才偷偷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