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猜錯了,”陳淨儀昂起下巴,對唐潮說:“國慶你要和我一起去看電影。”
她的眼睛在發光。
也許是月色,也許是其他。
他是應該拒絕的,連同自此連綿瘋長的情事藤蔓都要一并斬除。
唐潮想。
于是夜色中,他聽見自己說了好。
“那你猜,我會不會問?”
陳淨儀開口,唐潮正在撕開創可貼。
大寫的雲南白藥綠白搭配很顯眼,唐潮動作靈活的放置在額角的傷口上。
“我猜,你不會。”唐潮彎了彎眼角。
他扔掉包裝紙,對面少年眼中的失落顯而易見。
陳淨儀問他怎麼猜到的。
唐潮不語。
他繞在陳淨儀身後,輕車熟路的從櫥櫃裡撥開各類藥罐,找到一袋紫色剔透的糖果。
“第一天,在Canzone,你說過。”
他拆開包裝,“你說過的,陳淨儀,你說我們互相尊重對方的小秘密。“
“我都記得。“
她突然覺得鼻子酸澀,又覺得嘴角無意識上揚。
陳淨儀又失望又開心,活像個矛盾綜合體。
“願賭服輸,你要什麼?”
陳淨儀攤開手,問道。
“哎——”
突然,手中被塞進東西。
然後是他的手掌,握着她,将掌心中剝開了糖紙的糖果,塞進了嘴裡。
葡萄香甜,如蜜。
唐潮沖她笑一笑,“我的願望是,國慶節你要和我一起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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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巧,根據運氣守恒定律,周一回校,有兩個壞消息。
陳淨儀頂着綠白相間的雲南白藥創可貼,好不容易平複了弓子南與崔翔一群人的義憤填膺後,再三确認這是她不小心平地摔出來的結果,這才制止了幾人馬上就要抄家夥動手的激情四溢。
唐潮的處境也沒見好到哪裡去。
他被衛可琳無死角全方位拷問了一通校内風風火火的绯聞事件,連喝兩杯多肉葡萄,這才托腮微笑,四個大字,無可奉告。
“對對對……對了,大唐,校運動會……你要跑3000米來着……”
帶厚厚啤酒瓶眼鏡的體育委員,正是被白本誠一頓瞎安排上任的朱浩。
他的手微微顫抖的扶了扶眼鏡,努力克制住自己,向面前明顯看起來挂了一道小彩的‘唐潮’彙報信息。
‘大唐’看起來表情更差了。
“白老師,我運動會跑不了3000米!”
陳淨儀健步如飛沖進辦公室,跑得過快拉扯到膝蓋上幾處傷口,有點生痛。
“這……有什麼原因嗎?”
白本誠看起來很為難。
“我……我的腿受傷了。”
話剛出口,陳淨儀就感受到白本誠目光緊緊盯着她腿部的熱度。
不行!她絕對跑不了3000米!
3000米跑下來,她完全可以預想自己将會成為雪花飄飄加油稿件中,那位喘氣如犬,汗流浃背,最後用手指一寸一寸向終點線爬去的絕佳作文素人物!
絕對不能跑!
陳淨儀思考了三秒,說道:“我是說,運動會那天我的腿會受傷——會……會斷!”
白本誠的目光愈發複雜且微妙。
不行!她絕對跑不了3000米!
快想,快想,快想陳淨儀!
如果你是唐潮,你會怎麼樣擺脫這種境地!
如果是唐潮——
突然間,白本誠發覺到面前的男孩氣場一變,壓迫感随之而來。
陳淨儀擡了眼,張口問:“白老師,我明明記得我可沒毛遂自薦報名運動會啊?”
白本誠咽了口口水,“是,但是運動會嘛,集體項目,那是需要全員參與的。不是說隻有報了的同學才——”
陳淨儀歪了歪頭,“我姑且認為沒人願意報長跑,所以白老師就把我給塞來了?”
白本誠撓了撓毛發并不茂盛的頭,“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唐潮,你看你一直都比較活躍,所以體能這方面肯定——”
陳淨儀歎了口氣,“白老師,我有既往病史,不宜參加劇烈活動的。”
分明辦公室裡空調涼爽,但白本誠還是瞬間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瞪大了眼睛,“啊這……這我……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陳淨儀擺擺手,“白老師,您要是不相信的話,您肯定有大把的資源可以去核實我說的話。總而言之,我跑3000米,真的會出人命。”
“那行吧……”白本誠手指在手機上動了幾下,在‘宋主任’處停留了幾秒,轉念一想任何詢問都會無可避免牽扯出自己,頓時還是作罷。
慣例叮囑幾句,少年人之前過于謹慎而小心翼翼的神色像是朝夕間消失無蹤。
白本誠目視着男孩離開,拉開門的聲音突然提醒了他另外一項任務。
他叫住‘唐潮’,“對了,上次陳淨儀把英國校長進校園活動的内容傳達給你了吧?”
陳淨儀轉過頭,有些疑惑,“有什麼和我相關的事情嗎?”
白本誠暗叫不好,慌忙将事件從頭到尾叙述一遍。
對面少年的眉頭愈發緊皺。
白本誠看了她一眼,總結陳詞般說道:“……也就是說,唐潮你會在最後一站報告廳裡,展示一首歌曲彈唱。”
這是第二個壞消息,陳淨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