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
蘇驚鵲眼前陡然黑了,接着突然大亮,白光刺得眼睛生疼。
虹雲從地平線抽出,直揚萬裡高空,微風和煦,輕柔撫摸過蘇驚鵲的發絲。
蘇驚鵲發現自己站在室内,柔軟的白色紗帳一層又一層,隻能隐約看見一個少女的身影。
不久,白色的高大身影出現,掀開簾子,走向少女。
“凝凝。”
男人喊道。
“怎麼了師父?”
少女着一襲藍色衫裙,眉眼靓麗,笑意盈盈地回頭,回應身後輕聲叫她的男人。
“法器煉得如何了?”
“怎麼一過來就問我法器的事?”少女嬌嗔一聲,好看的眉毛皺起,扭過頭去,“我不告訴你。”
“凝凝,沒大沒小。”
“好吧,我感覺進步可大了!”少女炫耀一般,自信地向男人展示自己手裡的東西,一隻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毛筆,“師父,我今早試着畫了一隻鳥,不僅成功出來了,還堅持活了三個時辰!”
“是嗎?”青年思考片刻,又皺眉道,“還是太慢了,不可驕傲,你還要繼續用功啊!”
“師父……”少女撇撇嘴,臉上有點不高興:“你就不能誇誇我?”
青年笑了,手輕撫上少女的頭。柔軟的發絲在手心滑動。
“好,我們凝凝真厲害。”
他的表情如癡如醉,仿佛手裡的是心愛之物。
蘇驚鵲看到了少女的臉,十分震驚地愣在原地。
眼熟,像一個人。
是誰她現在想不起來。
也許是她的眼神過于強烈,青年似有感應一般猛然轉頭。
他的視線猛烈,卻隻見眼前空蕩,并無人窺探。
無人窺探,也沒有那個明亮的藍衣少女。
青年發瘋一般摔了手裡的石頭,眼目通紅,目眦欲裂。半晌,他又在昏暗裡撿起石塊,癡癡喊道:“凝凝……”
蘇驚鵲心有餘地捂住嘴,她此刻躲在一塊巨石後方,心髒狂跳。
青年瞪過來的一瞬間,蘇驚鵲不可置信:那是宋林澤。
在她眼前被季輕枝打落封希海,已經被雷劈死的宋林澤!
怎麼會完好無損站在這裡,甚至跟她所認知的宋林澤完全不一樣。
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能被發現。
蘇驚鵲小心地把脊背貼在冰冷堅硬的牆壁,一隻手提起可能暴露在外的裙子,大氣不敢喘。
心跳和呼吸聲壓不過青年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步又一步,帶着輕笑的話語響在潮濕陰冷的洞穴:“蘇驚鵲?”
蘇驚鵲努力縮小身子,發覺自己的體溫幾乎要和牆壁一樣冰了。
她小心轉動眼珠。
一片藍色衣角進入瞳孔,一隻腐朽的手扒在她的臉邊。
蘇驚鵲恐懼地緊閉雙眼,心裡念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然而念叨許久,想象中的被發現後抓起來地情況卻并未出現,反倒是耳邊傳來一聲震怒:“季驚鵲!”
聲音近在咫尺,震得她耳朵疼。
一種特殊的林香氣将她整個包裹,她因為恐懼而猛跳的心逐漸平靜。
蘇驚鵲謹慎地睜開一隻眼,那片水藍色衣角和腐朽到幾乎隻剩骨頭的手一瞬間消失不見。
而進入她眼裡的是一雙黑沉沉的眼眸,微微眯起來,長長睫毛一遮,讓她看不出情緒。
她娴熟地看他頭頂。
縮小版的季輕枝眉毛撇成正八字,嘴角也往下壓,圓溜溜的黑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盯了半晌,忽地舒出一口氣。
蘇驚鵲皺起細眉吸吸鼻子,表情比他的縮小版更可憐:“哥哥,你怎麼在這?”
于是她看到他的縮小版嘴巴眉毛又往下撇,現在她的表情和縮小版一樣可憐。
縮小版的本尊可不是。
季輕枝眉毛微蹙成倒八字,狹長的眼睛眯着,眼睛少有的幾分平和消失,此刻看來顯得淩厲逼人。
逼人逼的是她蘇驚鵲。
季輕枝盯着她,胸腔微微起伏,聲音比這裡的空氣還要涼:“你到底叫什麼?”
蘇驚鵲疑惑着擡頭:“季驚鵲呀。”
季輕枝冷笑一聲。
遠處亮起微弱的暗紅色光芒,蘇驚鵲捕捉到那一抹顔色,總覺得有些不安。
季輕枝同她一般看過去,看了她一眼,忽地不說話了,轉身走向有光亮的地方。
蘇驚鵲可不敢一個人呆着,生怕宋林澤還在哪裡躲着。
她跟在他身後,距離他有兩步遠。
看到季輕枝目光放在一塊不斷發光的石頭上,蘇驚鵲驚恐地瞪大眼睛。
正是剛剛在宋林澤手裡的,鎖着她名字的詭異石頭。
那石頭上面可是“蘇”驚鵲,不是“季”啊!
被季輕枝看到,讓她知道她騙他,可就完蛋了!
想到這,蘇驚鵲頓時頭皮一涼。她迅速跑到季輕枝身前,說:“哥哥,我覺得這石頭詭異,你還是不要碰!”
季輕枝不管她,伸手。
蘇驚鵲“啪”地握住他的手,笑道:“我來替你冒險,哥哥。”
季輕枝拂掉她手的動作一頓:“不需要。”
怎麼不需要?
蘇驚鵲堅決地把石頭抱在懷裡,繞開季輕枝背過身去,看他還站在原地,将手心的石頭轉了一圈,看到上面俨然是“季驚鵲”。
她瞬間松了一口氣。
她看完便把石頭遞給季輕枝,安心道:“沒問題,哥哥。主要是剛才有個不懷好心的人在這裡,拿着這塊石頭。”
季輕枝眸光一閃,正要問是誰,外面忽然一聲巨響。
他接過石頭,擰眉看了蘇驚鵲一眼,手心用力,石頭在受衆碎成粉末灑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