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同剛才,外界的聲音小了許多,影響似乎也随之消失。
手中的靈雲硯微微泛着光,本是溫涼的玉此時此刻卻燙得灼手。
蘇驚鵲克制住想松手的沖動。
她繼續想,手卻被一隻大手握住,帶着盈盈暖意,連帶手心的靈雲硯也不再滾燙。
滾燙得變成了發紅的臉頰。
季輕枝仔細握住妹妹的手,幫她消去靈雲硯感應的灼熱溫度。
胸腔仿佛被撐滿了,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消去了溫度後他依舊沒松手,提醒道:“跟住雷聲,抓住那束光線。”
平穩的聲線入耳,蘇驚鵲眼前模糊地輪廓也漸漸變得清晰。她屏住呼吸,依言聚精會神地聽遠處朦朦胧胧的雷聲,慢慢地,身前便出現一道明光,直指向遠處,隐匿入遠處濃厚的雲層後消失不見。
她腳步一邁就要跟着走過去。
手腕霎時被緊緊攥住,皮肉連帶着被掐住,痛得她“嘶”了一聲。
季輕枝松開手,又緊忙握住,一邊叫她,另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摁向她的眉間:“别跟過去,醒醒。”
蘇驚鵲依舊是一副聽不到的樣子,硬要往前走。
季輕枝音量拔高:“季驚鵲!”
他奪下蘇驚鵲手裡的靈雲硯,指尖用力摁住眉心:“醒醒!”
手裡空的一瞬間蘇驚鵲感覺魂魄回身一般,意識回籠,清醒過來耳邊就是季輕枝在叫她的季姓名字。
她眨眨眼,意識不清地盯住眼前晃動的光線,扯住季輕枝:“哥哥,我眼前面有光。”
亮亮的光,在漆黑的封希海格外顯眼。
季輕枝見她沒事,複又把硯塞回她手心,往前邁開一步走在她前面:“你指路,我走,你跟着我。”
“好的。”
蘇驚鵲依言跟在便宜哥哥身後,一邊指路,一邊瞅他的頭頂。
剛才睜眼之後才發現,發光的不止眼前,還有她哥哥的縮小版。
在無聊的路上正好打發時間。
丘丘人始終陰沉着臉,偶爾本尊回頭與她問下一步路時會變成正經臉。
蘇驚鵲稱此為妖主版變臉大師。
季輕枝扭頭盯着跑神的妹妹,神情疑惑:“你在看什麼?”
蘇驚鵲回神:“沒、沒什麼……哥哥,再往前走應該就到了,那束光好像不見了……”
季輕枝點頭“嗯”了一聲,加快速度,不多時便到了蘇驚鵲所說光束消失的地方。
懸崖絕壁上,一個更加漆黑的山洞,仿佛封希海所有的黑色全部來自這裡,毫不透光,張着血盆大口,好似人一旦進去,便被啃的渣都不剩。
蘇驚鵲還記着在妖獸林山洞那檔事,怵得很,她揪緊季輕枝的衣袖:“好黑啊哥哥,我們到底為什麼來這?”
季輕枝微微一笑,緊緊盯着她:“找爹娘。”
蘇驚鵲吓得松開手。
找什麼爹娘,你爹在另一個世界啊!
總不能這山洞是什麼詭異的時空大門吧!?
來不及多想,蘇驚鵲被一股強力拽進去。
穿過濃稠的黑色,洞裡亮堂了不少,但還是昏暗的。
雷聲從又遠又高的地方傳過來,跟蘇驚鵲在夢裡聽到的完全一緻。
甫一進去,靈雲硯又一次變得灼手。
蘇驚鵲趕緊把燙手的東西塞回季輕枝手裡,雙手忍不住搓了搓,試圖以此來減輕灼熱的痛感。
沒什麼作用,她幹笑:“有點燙手哥哥。”
季輕枝瞥了她一眼,把硯台收起來,指尖輕點她掌心,那股灼熱便消失不見。季輕枝好心解釋道:“它會發熱,是因為感應到了同源材料,我帶你來這,就是要修補它。”
蘇驚鵲問:“你怎麼不自己來?我過來好危險。”
季輕枝沉默一會,說:“鵲鵲自己答應的——要一直陪着哥哥。”
“要反悔嗎?”
蘇驚鵲:“……不會反悔的。”
季輕枝滿意,在原地站了一會,他這才繼續往前走。
他指尖輕擡,瑩光便在洞内亮起,照亮整個通道,與普通的山洞并無不同。
他往前走,不忘囑咐蘇驚鵲:“你注意些,洞裡有執念,别被引誘着失了神智,我可不會救你。”
蘇驚鵲瞅着他頭頂蹙眉眼角下壓十分嚴肅的丘丘人,笑着回他:“好的。”
她不信這便宜哥哥不管她。
蘇驚鵲邊跟着走邊問:“哥哥,這洞裡有什麼執念啊?執念有具體化形嗎?”
最好是有,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空氣纏上。
“無生……”
季輕枝回她,猛然頓住身,将蘇驚鵲扯到身後,另一隻手聚起黑霧瞬間裹住一個東西。
蘇驚鵲被扯得一個趔趄,站好後還沒先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反倒是先聽見刺耳嘶啞的尖叫,像指甲在黑闆上摩擦的聲音,還是近距離暢享版,聽得她頭都要炸掉。
她被刺激得握緊手,毫無意識地攥緊季輕枝的胳膊。
不到半秒,聲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驚鵲擡手戳戳環身無形的結界,指尖觸起波紋。
她笑笑:“謝謝哥哥。”
季輕枝并未理她,掌心用力,成團的黑霧爆裂一聲,那東西複又尖叫一聲便沒了生息。
然而緊皺的眉頭卻沒有撫平,直直盯着前方。
蘇驚鵲順着他的目光方向一眼看過去,瞬間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