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手裡的玉佩立馬不停閃爍。
蘇驚鵲擠了擠,把湧出來的血滴在那些原料上,最後慌忙把玉佩對着傷口摁上去。
青姨之前告訴過她的,妖主一脈的血液是使用最好的法器媒介,拿着這東西出門在外,哪怕沒有妖力,也足以讓她保命。情緣說這話的時候還順帶誇了季輕枝幾句,言語不過是季輕枝對她這個妹妹上心又關愛,讓她别生季輕枝的氣。
蘇驚鵲不在意就是了。
然而青姨隻說了方法,并未說對本體是否有影響。
下一刻,蘇驚鵲感覺她除了拿着玉佩的手是熱的,身體其餘部分仿佛處于千年冰川之上,除了冷毫無知覺。
滿身的冷,廣闊的黑,驚耳的雷。
慘叫聲和什麼東西劃破皮膚的聲音綿綿不絕始終環繞着蘇驚鵲。
“吱——”
像是指甲劃過黑闆發出尖銳又詭異的聲音,雜亂無章的聲波穿透耳膜刺激得蘇驚鵲渾身戰栗。
指甲的戰栗感最為強烈。
蘇驚鵲匆忙低頭去看。
驚雷閃過,她這才瞧見自己的手長出了長而鋒利的指甲,痛苦地在牆壁上不斷劃動着。
蘇驚鵲瞳孔縮小又放大。
這不是她的手。
眼前一片混亂,過了好久蘇驚鵲眼前才歸于清明。
可大背景還是昏暗的。
微弱的光線隻夠讓蘇驚鵲看清倚靠在牆壁邊上的人。
向來整潔修長的雙手長出了吓人的指甲,正式蘇驚鵲剛才看到的。
平日懶散梳理的頭發此時亂糟糟的,有些幹枯發黃,一塵不染的華貴衣衫也變得褴褛,衣擺破碎,上繡的金線被勾破出了絲,混亂地耷拉着。
肩上背上都有被劃破的地方,被劃破的地方,周圍的布料濕答答粘糊一片。
蘇驚鵲不用刻意去聞,鐵鏽味早已灌滿了鼻腔。
蘇驚鵲有些不可置信,她這便宜哥哥……
她才離開多久?季輕枝幹嘛去了?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她怎麼又看到了季輕枝?
蘇驚鵲不知道她現在看到的是季輕枝的過去,還是現在。
但總之不能見死不救,雖然季輕枝不一定會死,搞成這副樣子還極有可能是自找的。
蘇驚鵲試探着往前邁了兩步,發現季輕枝還是那副樣子。
屏息斂神,像是在恢複妖力或者療傷,并未注意帶她。
蘇驚鵲松了口氣,隻想着看不到她就好,省的她再被帶回去。
蘇驚鵲又大膽走到季輕枝身前,小心拍拍他,是有實感的。
不過喜悅一秒,她心情便進入低谷。
黑夜,陰冷,原來都是季輕枝之前看到的。
季輕枝渾身冰冷,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蘇驚鵲驟然想起那一日她誤入神樹内部,後又在池底看見季輕枝的情況。
黑夜,陰冷,不是他的感覺。
全部來自季輕枝。
她剛才的所有感受都來源于他。
她不清楚現在什麼狀況,季輕枝變成這樣。指甲瘋長劃拉牆壁,是獸類痛苦難以壓抑,在這樣漆黑的空間隻有崎岖牆壁能夠依靠,也隻有這樣能夠減少一些痛苦。
蘇驚鵲低頭仔細看,指甲已經磨損得十分嚴重,血液順着指甲的弧度滴在地面。
“季輕枝!”蘇驚鵲大聲喊他的名字,不見他有回應,于是上手用力拍:“哥,你别出事兒,醒醒?”
季輕枝依舊保持原樣,眉頭皺得很深,身體顫抖,手指還在不自覺地摩擦牆壁。
已經糊出來一大團血迹。
蘇驚鵲歎氣,重新拿起剛才劃破手臂的石頭,一隻手掀起裙子内襯最柔軟的布料,用力。
嘶啦——
内襯被扯下來一整片。
陰涼的風抓住機會鑽進裙子,蘇驚鵲仙揉揉腿試圖用摩擦汲取一點暖意。
再一看季輕枝面色更差,蘇驚鵲急忙蹲下來,用石頭把布料分成幾片,便開始給他包紮。
布片把有傷口的地方裹了起來,纏得又厚又緊,最後用尾巴掐了個小蝴蝶結。
手上纏得最嚴實,以防季輕枝繼續去撓牆。
做完這些,蘇驚鵲便蹲在一邊守着他,十分無奈:“拜托你趕快醒醒。”
她摸不清現在的狀況,隻記得自己起初還要給靈雲硯修複一下,用自己的血一驅使反倒來了這裡。
她進山洞,是靈雲硯的指引,來這裡,興許也是靈雲硯給的任務,說不定把它的真主人給救了,它自己就修補好了。
硯台修補好,自然能放她回到剛才的地方。
想到這裡,蘇驚鵲深覺有理,便更加安然地待在季輕枝身邊,态度十分謹慎,時刻注意着他的狀況。
季輕枝凍得身體宛如冰窟,蘇驚鵲内襯短了一大截也是冷得發抖。
為防兩個人先被凍死,蘇驚鵲一咬牙,跟季輕枝擠了擠,甚至把季輕枝破碎的衣擺搭在自己腿上。
這樣便讓兩人貼得更近。
“……”
蘇驚鵲動作一愣,依稀感覺聽到季輕枝在說話。
她又靠近了一點,耳朵幾乎要碰到季輕枝冰涼發紫的唇。
“妹妹……”
這下蘇驚鵲聽到了。
氣音很小,因為靠的近卻聽得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