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驚鵲以為兩個老頭是否仍舊在騙她時,他們終于停下腳步。
蘇驚鵲在執念裡來過這裡,發覺這裡的環境與她見過的并無兩樣,有些驚訝。
蘭青說:“凝凝去時候,我們并未讓這裡荒廢,還會偶爾來這裡坐坐,甚至期待着,還好囡囡你來了。”
蘇驚鵲緘口沉默。
她看着緊閉的大門,無端感到胸悶,邁向門口的腳步也變得沉重。
按理說她跟凝凝實在沒什麼關系,不該有這樣的感受才對。
摸摸脖子上的玉佩,她想這感情有可能是季輕枝的。
蘇驚鵲前進幾步,在将到門口時,忽然轉身,對兩位老人道:“爺爺,可以讓我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嗎?”
蘭青蘭葉一副理解的表情,說了聲“好”便直接離開。
防止他們還像剛才那樣在外面盯着自己,蘇驚鵲在門外晃悠好些會,又出了大院看看,覺得沒什麼問題,幾步走到門口,擡手。
“吱嘎——”
估計隻想着保持原樣,連修複也不想做,寝門發出了時間的聲音。
窗明幾淨,擺設的位置沒有變過,依舊是井然有序,保有主人的習慣。灰塵也沒有,幹淨得仿佛這間屋子的主人隻是出門遊玩,而不是死了許多年。
短暫欣賞一下,蘇驚鵲向内裡走去,準備做正事。
穿過層層白色紗簾,床褥疊得整整齊齊,床邊鋪着一張厚重的地毯。
蘇驚鵲腦子裡不斷回放凝凝把毛筆藏匿在地下法陣的那一幕。
她迅速蹲下,掀開地毯。胸口炙熱,她緊張到發抖。
之前割出來的傷口尚未愈合,蘇驚鵲把結痂扣掉,努力擠了不少血,未做他想,在地上臨摹着記憶裡凝凝的一筆一畫。
同當年一樣,地上波紋湧動,蘇驚鵲滿懷激動地等了好半晌,波紋漸漸消失,靈雲筆并未出現。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身後窸窸窣窣,如電鋸發動一樣難聽的泣聲鑽到耳朵,還有辛辣的酒味,刺激得她臉都皺在一起。
蘇驚鵲忍不住擰眉,轉身掀開簾子,差點踩到一個人形不明物體,吓了一跳,等到看清之後,她大驚:“蘭月!?你怎麼在這?”
說完又覺不妥,急忙改口:“爺爺,不是說了讓我一個人待會嗎?”
蘭月躺在地上,幹淨整潔的粉色衣衫壓出許多褶皺,還染上了難聞的酒味。
他對蘇驚鵲的話充耳不聞,反而一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發出比鬼叫難聽的聲音。
蘇驚鵲心裡有些擔憂。
她對蘭月的出現毫無察覺,害怕他剛才看到了些什麼。
“蘭月?!”收起玉佩,蘇驚鵲蹲下推了推他。
蘭月手裡的酒瓶子“骨碌”一聲滾落在地。
蘭月被這一聲吓得驟然坐起,卻還有些意識不清。
他看着眼前的畫面,揉揉眼睛,半晌,眼前終于不再模糊。
“囡囡……”蘭月嘴唇顫抖,問:“你也來看凝凝……”
蘇驚鵲點點頭,試探問道:爺爺你怎麼在這?”
“我……爺爺看到你回來,太高興了,”蘭月用滿是褶皺的手捂住臉,不讓蘇驚鵲看見他掉眼淚,“爺爺也好久沒來看過凝凝了,來這告訴凝凝這個好消息。”
“……”
蘇驚鵲扶起蘭月,幫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說:“既然我們都看過了,凝——我娘肯定知道了,那就走吧。”
話音落地,蘭月忙道:“不,先别走,咱們還有事沒做。”
蘇驚鵲不解地看着他,蘭月正色解釋:“我說你的法器能解邊境之患,隻對了一半,你的法器是硯,還需要它的配器。”
“靈雲筆。”
蘇驚鵲遠離蘭月兩步,失望地說:“但是我沒有……”
“我知道,凝凝為了防止毛筆被有心人奪去,死前把它藏了起來,據我所知,正藏在她的寝殿,也就是這個房間。”
“爺爺你怎麼會知道?”蘇驚鵲盯着蘭月的眼睛。
她記得她在執念裡看到的,當時藏匿時隻有凝凝一人,當時控制着她的無生都對她的行為毫無所覺,蘭月又如何知道?
蘇驚鵲似乎看到蘭月渾濁的眼眸一暗,但轉瞬即逝,她想應該是錯覺。
蘭月哽咽片刻,道:“你可知無生的執念?當年我實在想念,想渡過封希海去妖域看看你,一時大意進入無生的執念,看到了凝凝被囚禁……藏起法器的那一幕。”
“我自己無法取出毛筆,也并未把這消息告訴過任何人,害怕被暗處的無生奪取,那就慘了!”
跟自己知曉這個秘密的方式一樣。
蘇驚鵲信了幾分,雖依舊心有疑問,卻并未再說話。
說完這些,蘭月反問:“難道囡囡你不知道?你才是最該知道這件事的啊!”
蘇驚鵲不在意地說:“我沒有記憶傳承,也就是……殘疾。”
蘭月被對孫女的驕傲蒙蔽了雙眼,道:“那又如何!我們囡囡現在可以救許多人的!”
“囡囡,你身有凝凝血脈,又懷有靈雲硯,可試試能不能在這裡找到那毛筆?”
蘇驚鵲正要說沒有,想起自己剛說過不知道這件事。于是當着蘭月的面,重新走到地毯邊,重複一遍自己方才的行為。
出乎她的意料,這次的地闆連湧動的波紋也沒有了。
“爺爺,”蘇驚鵲作一副愕然樣,“怎麼會沒有?”
身後的蘭月表情同樣驚愕。
“壞了,怎會如此……”他呢喃道:“不就是在這裡嗎?怎麼會?”
“會不會因為我不止沒有記憶傳承,還沒有妖力。
蘇驚鵲十分沮喪。
說到底她的身份還是假的。
蘭月十分惆怅:“凝凝身上的仙力也沒有。”
蘇驚鵲想起另一件事,“爺爺,我還有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