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鵲和季輕枝以極快的速度下入封希海,緊趕慢趕,一路碾碎聞着活人味聚過來的肉塊,等看到蘭青二人時,已經染了一身血腥味,甚至有一些碎肉黏在衣服上甩也甩不掉
蘇驚鵲一陣惡心,卻來不及在意這些。
若不是能看到執念縫隙裡透出來一絲的法術光線,蘇驚鵲幾乎要以為蘭葉蘭青不在這或者早就被吞噬幹淨。
她急忙提醒季輕枝動手。
“季輕枝!”
季輕枝立即出手,一團團黑色火焰瞬間鑽進執念肉塊群後銷聲匿迹,不見任何蹤影。
原本足以将一切堙滅的火焰此時卻仿佛剛出生一般,打在執念身上如同在給他們撓癢癢,不僅沒什麼傷害,甚至把注意力吸引過來,一些肉塊已經脫離群體,爬到二人身前。
季輕枝神情郁郁,擋在蘇驚鵲面前,一腳踩碎爬近蘇驚鵲的斷腿,血肉四散,被周邊的東西興奮吞食。
蘇驚鵲學着他,踩碎了身後想要偷襲的殘肢。
她的表情也不太美麗。
知道吓人,沒想到這麼吓人。
她隻記得來找人,忘記了封希海對大妖大仙的壓制。
她們現在所在之地,是從未有人到過的深處。
季輕枝的妖力、蘭青蘭葉的仙力,都因封希海的影響被削弱到微乎甚微的地步。
被圍在中心的人聽到動靜,知道是有人來了,心裡一驚。
蘭青一面按住蘭葉應對着不斷靠近的殘肢斷臂,一面朝外面大喊:“你們怎麼過來了?這地方不對勁,我吸引注意力,你們快些回去!”
“我們來找法器,”
蘇驚鵲隻說了一半,并未告訴他們是她找到了靈雲筆的位置。她一邊解決着惡心的東西,一邊問道:“蘭葉是最早被無生引下來找我的,怎麼會這樣?”
雖說季輕枝妖力大減,但強撐着倒是可以護着蘇驚鵲。
這些東西惡心,改不了蘇驚鵲繼續超前的想法,畢竟這一層層執念之後,就是她們最需要的法器。
她的目光透過執念的縫隙,仿佛真正看到了懸浮在空中的法器。
事實上,真正看到的是一隻手緊緊扒在蘭葉胸口,臉色鐵青。
蘭青緊緊扶着他,他反倒不斷掙紮。
兩人差點要失去平衡。
蘇驚鵲回神,急忙掃視周圍,尋找是否有能進去中心的地方。
不斷有肉塊被捏爆的聲音,壓抑的空間,漆黑又冷濕的環境,分不清身上黏糊的是潮氣還是那些東西爆裂後濺射的血液。
一切壓得人喘不過氣。
手掌突然被用力握住,小片的暖意讓蘇驚鵲清醒不少。
季輕枝沉聲提醒道:“小心點,别讓執念纏上。”
蘇驚鵲聽着,發覺季輕枝的聲音帶着不平穩的喘息。
她松開季輕枝的手,沿着手腕摸到胳膊,在他的大臂上赫然摸到一個坑坑窪窪的傷口。
是被髒東西啃出來的。
心一下子沉落到谷底。
季輕枝以為她沉默是擔心,安慰道:“哥哥沒事,别擔心。”
下一秒,一個冰涼的東西被狠狠摁在傷口上。涼感的玉佩讓被灼熱刺痛的傷口舒緩不少。同時,玉佩又一次汲取了不少血液。
季輕枝在夜色裡啞然失笑。
他看着玉佩,歎了口氣,靠在蘇驚鵲肩頭,欣慰地說:“好聰明,鵲鵲,我沒事,做你想做的。”
蘇驚鵲說:“好。”
話音剛落,汲滿妖主血液的玉佩驟然迸發出一陣光芒,以蘇驚鵲為中心照亮了一大片區域。
冷硬鋪滿鮮血的牆壁,和受光影響将注意力轉在蘇驚鵲身上的執念。
剛才環境黯淡,隻能感覺到惡心,但是看不到。如今一打眼看去,蘇驚鵲頭皮發麻。
手心的玉佩不斷振動,吸引着還在圍着蘭葉二人的執念。
蘇驚鵲把站在季輕枝身前,在執念的注視下,擡起一隻手。
不消幾秒,有忍不住誘惑的,飛過來,蘇驚鵲沒躲也沒出手,鑽心疼痛傳到頭皮的一瞬間,她才将執念甩開。
手腕血流不止,她立刻把血塗在玉佩上,一點也不浪費。
玉身流光轉動。
蘇驚鵲眼神一凜,指尖開始在空中劃動。
季輕枝見她的動作,立時會意,站在她身前,手中一刻不停地凝聚黑火跑進身前聚過來的執念。
一團火能牽制他們一會,無數團火焰便能妹妹争取更多時間。他盯着越靠越近的東西,手上動作不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動作也逐漸慢下來。
在仙域被壓制到僅剩十分之一的妖力,來到封希海又被壓制到僅有的十分之一,扔出的妖力越來越多,他幾乎要卸力,忍不住扶着牆微微喘氣。
“哥哥,你再堅持會。”
蘇驚鵲心急如焚,她原先直接畫了執念全部死去的畫面,可一擡眼妖獸毫無反應。
她看了季輕枝一眼,手劃動的動作更快,大開大合。終于在執念咬到季輕枝雙手之前,她終于畫完。
一把渾身泛着暖白熒光的劍出現在手中,蘇驚鵲拎刀向前,一把将季輕枝推至自己身後,面對身前密密麻麻的執念,她咽了口口水,立即提刀砍去。
不往她腦子飛速運動,畫了把仙力充盈的劍,還特地标注不受封希海壓制,一刀下去,執念被砍了個七七八八,瞬間出現一個豁口。
蘇驚鵲大口喘氣,劍完成任務後立即從手中消失,她來不及緬懷自己的寶劍,急忙帶着同樣呼吸不平穩的季輕枝順着豁口進去。
踉跄着走到剛才的執念中心時,蘇驚鵲的心一下子揪緊。目光所及,隻有殘肢斷臂,哪裡有蘭青蘭葉二人的身影。
她不死心,蹲下身扒開了一坨坨粘糊的血肉。
一隻手忽然抓住她。
蘭青的頭從血肉裡擡起來,頭發臉上挂着大片稀碎的肉塊,依稀能看清他的表情,咧着嘴龇牙笑。
蘭青朝着蘇驚鵲虛弱地笑:“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