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輕枝好似看出她的想法,嘴角莫名揚起,看得出來是高興。他手掌用點力捏她的掌心,說:“不必擔心。”
蘇驚鵲便不再多說,而是回頭看跟在他們身後的蘭月,眉頭緊皺。
蘭月對上她的視線,對她一笑,安慰她:“囡囡不用害怕,爺爺會守着你的!”
蘇驚鵲扯扯嘴角:“好。”
幾番交流中,幾人便落了地。
地上匍匐着蠶食上次被打碎的血肉的執念,感覺有人來了,先是警覺地撤走,半晌後知曉了來人,又貪婪地探出惡心的軀體。
甫一從黑暗中露頭,便被一束黑霧照頭打碎。
季輕枝動作着,守在蘇驚鵲身後,喊了一聲:“鵲鵲。”
蘇驚鵲拿出玉佩,被修補過的玉佩光芒更甚,足以照亮大片區域。
蘇驚鵲将割破的傷口扣在玉佩上,感受身體的血液流動,眼前漸漸開始模糊。
身前堅硬冰冷得石壁好似化為一片柔軟的胡澤,漣漪蕩漾。玉佩的光被水面反射照在臉上,顯得有些不真實。
仿佛要被吸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季輕枝心裡一窒,掌心黑霧捏碎突然暴怒劇聚集過來的殘破肢體,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時刻注意他們的蘭月。
下一秒,他牽起蘇驚鵲的手,迅速躍進漣漪。
漣漪吞噬掉二人後,仿若餍足的妖獸,逐漸閉嘴準備休息,水澤的蕩漾也逐漸消失。
蘭月見狀怒喝一聲,急急沖過去。然而速度再快,等到的終究是面對複歸與冷硬的石壁。
他盯着冰冷牆壁,沉默良久。忽然,他低低笑了一聲,聲音在陰暗的空間顯得詭異。
他安慰搬地撫摸黏在肩頭瑟瑟發抖的斷肢,肢體破損處流出粘稠的血,将幹淨的水藍色浸染出大片髒污。
執念有感不對,準備逃開,一動作便被其他撲上來的執念撕碎,一秒便吞噬殆盡。
蘭月渾然不在意身後的動靜,癡癡呢喃道:“沒事,等他們出來就好了。”
“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得去做些事情。”
執念狗腿地蹭蹭蘭月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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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驚鵲感覺自己穿越了一層很厚的壁障,恢複意識後先是警惕地四下環顧一眼,驚訝地發現此處不再似封希海下那樣黑,雖然依舊昏暗,但足以視物,主要是沒了那群令人汗毛直立喜歡吃人的執念。
放下心來,她開始關注她的前面,一扇緊閉着的厚重的門。
季輕枝站在她旁邊,若有所思地盯着這扇沉重的石門。
片刻,他割開掌心,觸碰門把手。
與此同時,布滿塵土的石門忽然開始震動,上方簌簌落下不少灰塵,嗆人咽喉。
季輕枝牽着蘇驚鵲警惕地後退幾步。
前方顯出光亮,然而待厚重的灰塵逐漸散去後,大門卻并未如意料之中打開。
一半石門上遊動着紅色的脈絡,正是季輕枝觸碰過的那一面。
季輕枝垂眸看向蘇驚鵲,洞内昏暗的光線遮住眼裡蕩漾的光點。
蘇驚鵲并未注意,一門心思觀察石門。瞧過季輕枝的操作後和石門的反應,她會意,便擡起手,用剛才還未愈合的傷口扣在另一半石門把手上。
然後,靜靜等待石門開啟。
一秒。
兩秒。
……
滿懷期待地等了約莫有幾分鐘,蘇驚鵲覺出不對來,以為是傷口快愈合導緻血不夠了,正要重新割開一處。
手卻驟然被握住,寬大的手死死捏着她的腕骨,她的手動彈不得。
季輕枝握着她的手,攤開她的手心,上面赫然躺着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有已經愈合隻剩一條白痕的,有剛結痂的,摸上去,還十分粗糙,有點磨手。
他不禁皺眉,指腹小心地撫摸這些傷口,眼底蕩漾着莫名的水波。
蘇驚鵲隻覺手心突然火熱,結痂的地方癢得不行,忍不住伸手要撓,卻發現掌心的傷口全部消失了。
她驚了,擡眼看對着她的手一臉迷戀的季輕枝,不知道他在搞什麼。
這下把她的傷口全治好了,為了開那扇門,她還得重新割出來一道口子。
天知道她每次給玉佩喂血的時候,心裡有多糾結,總要哄自己好久,才能忍着疼心驚肉跳地把刀架在手腕、手心。
她剛要發作:“季輕枝……”
卻被直截了當地打斷。
季輕枝嘴巴一張一合,說出的話讓蘇驚鵲呆立當場。
“這扇門,隻有老東西和凝凝的血脈能打開。”
“不必試了。”
“你的血沒用,你——根本不是我妹妹。”頓了頓,他俯身靠近她,嘴巴勾起詭異的弧度,黑沉沉的眼睛凝望着她,低聲吐出兩個令她毛骨悚然的字:“騙子。”
“鵲鵲,你騙哥哥。”
“騙了好久,騙得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