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心頭猛地一跳,他下意識關上門,江白卻還在門外。
少年略帶稚氣的聲音傳來:“你們怎麼了?”
江叙隻好打開門,應道:“沒什麼。”
林淨已經将鑰匙握在手中,沒有讓江白瞧見什麼。
江叙隻覺得心亂如麻,但他知道,現在他能做的就是不讓江白攪和進來,他愈發不理解這整件事了。
江白站在門口,目光向着屋内掃視一圈,什麼也沒發現。
他不由得道:“舅舅,你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江叙歎了口氣,卻還是冷下臉來,道:“你還記得當日我同意你跟着我時說的話嗎?”
江白低下頭,“記得,你讓我聽你的。”
江叙的語氣不容置喙,“那你現在就回你的房間去,不要問。”
“可是……”江白想要反駁,擡頭卻對上了江叙的視線,那裡面更多的是無奈,而非憤怒。
江白最終還是沒有堅持,斂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得意,江叙不讓他接觸這些事,說明他是關心自己的他,他不希望自己卷進這些爛事之中。
“我知道了……”江白轉身,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然而這隻是表象而已,江白還沒有蠢到當着林淨的面激怒江叙,或者說,他已經習慣扮演一個乖孩子。
其實江叙這段時間在做的事情,江白已然知道了大概,江叙也很清楚,江白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他的想法是,知道和摻和是兩碼事。
既然舅舅這麼想,那江白也心甘情願地扮演一個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跟着他們的少年而已。
江白走回房間,江叙和林淨在說什麼,他聽不到,他不像那些人,會武功,有内力,能隔着很遠聽到聲音。
但這也是他的優勢所在,畢竟誰會懷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少年?他隻需要尋找一個恰當的時機,或許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他記得自己的身世,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或許他的骨子裡還是繼承了他的皇帝父親的野心。
在安溪鎮的日子固然很好,但那不夠,皇帝的位置本來就應該屬于他。
——他的名字不應該是江白,而應該是方遇山,這是皇帝長子的名字。
此時,林淨屋内的江叙緊繃着神經,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江白的異樣,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把鑰匙上。
江叙确認江白離開之後,關上房門。林淨将鑰匙拿出來,仔細端詳着。
江叙湊了過來,按着林淨之前教給他的辦法同樣觀察着這把鑰匙,上面确實有着“雍”字的花紋。
難道這把鑰匙是真的嗎?
江叙有些看不明白現在的局勢,先是有人用林淨的身份威脅他們,然而卻有一個黑衣人讓汪嶽暴露裴惜玉的身份,瑞王後人的屍體也随之暴露在大衆視野中,按理來說他身上的鑰匙現在應該消失的,又怎麼會出現在林淨的房間裡?
更糟糕的是,這把鑰匙目前看來是真的。
這背後究竟有幾撥人?
江叙将視線轉向林淨,不知道他有什麼想法。
然而林淨隻是盯着那把鑰匙,目光卻是放空着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江叙隻好出聲道:“林淨,你在想什麼?”
林淨這才回神,“我在想,這把鑰匙會是誰放在這裡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們要不要告訴元嫦曦?”
林淨沒答話。
整個房間内一時間無比安靜,仿佛都能聽到燭芯燃燒的聲音。
林淨最終還是回答了江叙的問題:“還是和她說一聲吧,不管這個鑰匙是誰拿來的,總歸不會是想要害我們。”說到這裡,林淨又頓了一下,“算了,也不一定,若是那些人知道鑰匙在我們手裡,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林淨這話說的難聽,但确實是事實,這些人見到鑰匙的嘴臉江叙已經見識過了,即使他們最後不能親自打開寶庫,但若是手上有鑰匙,一定也能從其中分一杯羹。
不過元嫦曦作為樓主,這把鑰匙最終的歸屬還是由她出面比較好,否則她這個樓主的位置有可能坐不安穩。
“等等,我們不能現在去。”江叙搖了搖頭,謹慎道:“我們剛從惜玉那裡回來,馬上就去找元嫦曦,若是讓人看到,怕是會懷疑我們。”現在他們的情況不算太好,指不定有什麼人盯着他們糾錯處。
林淨颔首,“你先回房,晚些我們再去尋她,屆時我會來找你的。”
江叙應了聲好,便離開了林淨的房間。
林淨聽着門外傳來的聲音,有一瞬間,他有些歉疚。
江叙是那麼的信任他,明明汪嶽說了近乎指認的話,他卻仍然信任着自己。
江叙并非愚蠢,這些事情他其實都能想得到,但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他好像不是那個聰明冷靜的江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