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淇當然漂亮了。
她家庭條件一般,若放在四個人裡比較,簡直和其他三人不處于同一維度,但她和他們在一起玩就毫無違和感。
因為她總是自帶一種氣場,撐着她不輸給任何人。
如果說溫流羹像一隻極其漂亮的布偶貓,那她就是一隻流浪的長毛三花。甚至渾身都因為在野外摸爬滾打而髒兮兮的,沾滿灰塵,但一雙琥珀似的眼裡充滿野性與桀骜不馴。
顧西辭以遠處煙花為背景給溫流羹拍了幾張照片後,溫流羹在他臉上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表情——有點遺憾,一言難盡,他将手機遞回給她:“算了,你自己看吧。”
——算了,你自己看吧。
這是被拍照的人最害怕聽到的話。
溫流羹接過手機看,其實就是很标準的遊客照,無功無過。談不上拍得不好,可若讓她發社交平台又有點不夠标準了。
她微蹙着眉,端詳許久,顧西辭又說:“唉,要依我看,就是你今天穿的衣服不對。你要是穿條裙子該多好?”
想到自己今天的穿搭是模仿周流,溫流羹有點不高興,收起手機:“你懂什麼?露營穿裙子我多不方便。”
“也是。”
“快回去吧。”溫流羹又想起時間了,催促。
煙花都開始了,周流和邵淇卻還在帳篷裡等他們二人回去,肯定很焦急。
想到這兒,溫流羹再次拿出手機來,轉到微信界面,倒沒有收到周流的問詢,或許是人家不好開口。
顧西辭卻又說:“等等,我知道怎麼拍了。”
溫流羹耐着性子問他:“拍什麼?怎麼拍?”
“這樣。”
顧西辭走近她一些,指指她手裡的金魚袋子,示意她将它舉起。
溫流羹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顧西辭舉起手機,調整了一下角度,從溫流羹身側往煙花的方向拍。
溫流羹忽然明白了,但又有點無語:原來他不是拍自己。
這會兒顧西辭的表情和之前給她拍完照時完全不一樣,很滿意,迫不及待要炫耀,将手機中的拍攝成果給她看:“你看。可惜小爺我今天沒帶部相機來,否則稍稍認真拍幾張,投稿什麼雜志不能被選中?說不定責編驚為天人,還忍不住把我拍的照片設置成雜志封面,說不定還能拿個攝影獎什麼的……”
“你少吹牛了。”
溫流羹吐槽的聲音低下去,因為她看到顧西辭拍的照片,确實美輪美奂。
近乎透明的袋子與水,在鏡頭中仿若不存在。就像是一條金魚憑空在綻滿煙花的天空下遊弋。
“要是你給我拍照能有這水平就好了。”她說。
“我說了,是你今天穿的衣服不對,太随意,你要是穿你平時的那種風格多好?我肯定分分鐘給你出片。”
“喲,你還知道‘出片’這個詞?”溫流羹說着,繼續走,他們真得趕緊回去了,“還有,你别再說什麼衣服的事了好不好?複讀機麼你?”
走出集市的時候,溫流羹問:“幾點了?”
“七點半。”
“唉。”她微微歎了口氣。
“又怎麼?”
“沒事,快走吧。”
集市與露營地之間還有段距離,還好放煙花的持續時間很長,應該會放一晚上,她加快腳步。
路上她安慰自己,讓邵淇和周流在帳篷裡多相處一會兒沒什麼關系,反正他們兩有電影看。
再說,四個人裡最不熟的就屬他們兩了,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們兩個熟悉熟悉,以後一起玩也不會尴尬。
回到帳篷,一掀開門簾。
“喲,你們兩個沒急着去看煙花?”顧西辭說。
溫流羹在他身後探出頭,向帳篷裡看:“不好意思,集市那裡實在太擁擠了,東西也超級多,逛得太投入就沒注意好回來的時間。”
“沒關系。”
帳篷裡傳來周流溫溫柔柔的聲音。
他和邵淇之前那電影應該是看完了。此刻兩人保持着半米距離,他自己拿着平闆,可能是找了新的劇集在打發時間。而邵淇這段時間不知道是如何度過的,反正她此時此刻雙手抱在胸前,一臉陰郁地盯着顧西辭:“你他媽抽煙抽丢了是吧?”
顧西辭不語,隻是笑。
這也是他特别氣人的點。
溫流羹說:“走吧,我們去江邊看煙花。”
“現在江邊人肯定特别多,能圍個好幾層了吧?”邵淇沒好氣地說,“鬼能擠得進去。”
“那你不去了?”顧西辭問。
“去,誰說不去?”邵淇說着起身,周流也随之将平闆鎖屏,和她起身。
四人帶上貴重的随身物品,站在帳篷外,遙遙向江邊望一眼。
那裡确實擠着密密麻麻的人,裡三層外三層,難怪邵淇剛才表現得那麼頭疼,也很有責怪他們兩人回來太晚的意思。
顧西辭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又說:“但是吧,根據我剛才拍照的經驗,我們也不用非得擠到江邊去看煙花,就算到第一排視角也未必好吧?找個稍微遠點的地方,隻要地勢高一些,看到的煙花更多視角也更廣闊更漂亮。”
邵淇側過臉,深深地看他一眼。
溫流羹裝沒聽見,因為她知道顧西辭說錯了什麼話。
——他說根據他剛才拍照的經驗,可是他這個人根本就不愛拍照,也沒這習慣。
愛拍照的人是她溫流羹。
沒有人接話,溫流羹忽然聽身邊傳來周流柔和的聲音:“想拍照嗎?”
是問她的。
她仰頭看向他,心裡各種煩悶頃刻間一掃而空,眼裡像亮起無數顆細碎閃耀的小星星,也像将另一邊光彩熠熠的螢火蟲集市給映照進去。
她嘴角忍不住扯起笑容,毫不猶豫地點頭。
周流于是說:“那好,我覺得顧西辭說的挺有道理,我們也沒必要去江邊和那麼多人擠了。不如就往前走走,找個地勢高一點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