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都發話了,邵淇說:“那行。”
四人于是出發,周流忽然拉住溫流羹的手。
恍若盛大煙花在眼前綻放的一瞬,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又讓溫流羹心髒停跳一拍。
遠處的煙花仍在接連不斷地綻放。
充滿浪漫氣息的公園廣場,這樣的地方情侶尤其多。在這個暧昧的晚夏的夜,周流如此一個舉動并不突兀,溫流羹卻緊張得感覺到自己手心出了汗,可她的手向來不愛出汗。
她也不敢使勁地回握周流的手,就像他們兩個現階段暧昧不清、尚未捅破窗戶紙的微妙關系。但她貪婪地感受着周流的手的觸感,卻好像沒什麼實感。
有點涼,很光滑,但不是那麼柔軟。
她回想起她曾看過的他的手。白皙,手指修長,很符合其人。
四人找到公園路邊一處凸起的草坪。那裡本來是綠化帶,上面放着幾座小鹿的石頭雕塑,離江邊距離不遠。也有部分人站在上面拍照,但拍完基本就走了,繼續往江邊去。
“看來這地方不錯。”顧西辭說。
“那就在這兒吧。”邵淇道,“我看這距離就合适,真沒必要再去江邊人擠人了。”
但邵淇不拍照。
她和顧西辭一樣,對煙花這種盛大、燦爛又轉瞬即逝的東西沒有那份發自心底的、充滿浪漫主義的癡迷。她隻是和顧西辭一樣站在草坪頂端,雙手插兜,對着江邊看熱鬧。
“來,我給你拍照吧。”周流對溫流羹說。
溫流羹欣然同意,有些戀戀不舍地松開與他相牽的手。
方才他們一直走在邵淇與顧西辭的側邊或後邊,而那兩人本就大條,加上環境光線昏暗,所以都沒注意到他們兩人牽起了手。
而松開手後,溫流羹看周流的眼神都不禁有些躲閃。
那種與他相處時總忍不住出現的一些羞赧和無措好像又多了些。
他這一不為人知的小動作,簡直将他們兩之間原先那似有若無的暧昧,變十分濃稠。
溫流羹站到草坪的最頂端,背後是絢爛煙火,面積足以占據江上的一整片天空,蔚為壯觀。
她面對周流,露出微笑,由他不斷按下手機相機上的拍照圓點。
中間邵淇看過來,注意到她手中提的金魚,問:“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啊,溫流羹?”
“金魚。”顧西辭替她答,“鬼知道你們女生怎麼淨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魚放在袋子裡,什麼都沒有,誰知道能活幾天?”
“你說的女生可别把我包括進去。”邵淇翻白眼。
溫流羹聽了顧西辭的話,簡直和勸她買金魚時完全相反,心裡彈幕般飄過無數個“mmp”,但對着周流的鏡頭,對着這個個子高高的、但彎下腰身來給自己拍照的男人,她依舊保持微笑,裝什麼都沒聽見。
拍完照了,又看了會兒煙花,沒再有什麼想做的事,四人回到露營地收拾東西,預計回家要九點半了。
依次送邵淇和顧西辭回家,邵淇下車前提議:“我們四個人建個群吧,以後再一起玩也好聯系。”
“好,我拉你們吧。”溫流羹說完,将微信群建好,在群裡發了個表情,以讓他們都能看到這群。
邵淇在群裡發了個“OK”的微信表情。
回小區的路上,車上隻剩她和周流二人。
“等回到家,我把照片都發給你。”周流說。
那些照片都是他用自己的手機拍的。
“好。”溫流羹又開玩笑,“别在群裡發就行。”
周流也笑:“當然不會。”
想到顧西辭今天對自己衣着的評價,又翻了翻自己手機裡顧西辭給自己拍的那些照片,挨個删掉,她說:“隻是今天要露營,穿的衣服似乎和煙花不太搭。”
其實她是個完全不會缺乏自信的人,畢竟與生俱來的各種條件都無可挑剔。但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從與周流在電梯裡撞見的第一面開始,她總擔心自己在他面前的各種都不夠好。
是因為他對她來說是一個難得勢均力敵,甚至因為留學經曆、年齡更長些所以略勝一籌、更遊刃有餘的異性,還是在有好感的人面前就是會這樣呢?
周流當然會安慰她,甚至在安慰前很真誠地側過臉來、重新看一眼她今天穿的衣服,以不至于讓她認為他是為了安慰而安慰:“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别扭。”
“但若說煙花的話……”
沒想到還有下文,溫流羹聽他說:“這套衣服的确更适合露營。下次穿更滿意的衣服,我們可以再去拍一次煙花。”
“再去拍一次?”
溫流羹看着他,眼裡亮亮的。
他開着車,目視前方,很認真的樣子:“嗯,下次有機會的時候。”
“好!”
“一言為定哦。”她又說。
“嗯,一言為定。”
她看周流的嘴角牽起一點點笑。
回到小區,兩人一同乘電梯回家。溫流羹看着顯示屏上的白色數字從“1”開始不斷變化,而身旁那電子屏仍不斷播放着各種廣告,于心裡唏噓着真是今非昔比。
和周流在這封閉的空間中,她又想起在廣場上周流忽然拉住她手。
這次的反應是心跳快了些,她攥着右手,回憶當時的感覺,周流忽然叫她一聲:“溫流羹。”
“嗯?”
她仰起頭,沒想到周流俯下身靠近,臉與她挨得很近。
那張魂牽夢繞的清冷的臉忽然近在咫尺,連帶他身上她已然有些熟悉的香氣,那一刻她忘記了呼吸。
或許是感受到她的緊張與局促,周流笑笑,又直回身。
“你……”
溫流羹說不出話。
她想問:你幹嘛?
周流卻會讀心似的,能從他語氣中聽出笑意:“沒事,就逗逗你。”